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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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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只当是寻常梦魇,可去了才发觉,那哪是梦魇。

寝殿里,寿太贵人披散着头发,一脸惊恐地躲在床榻的角落里,浑身都包裹在被子里,生生在这湿冷的雨夜捂出了一身汗来。

“别过来!别碰我!你不要碰我!”

她一脸惊恐,似乎这寝殿里的所有人与她都是两个隔绝的世界,根本不能共通。

婉然往前走了些,柔声说道:“姐姐,没事了。”

可她还未靠近床榻,就见寿太贵人从被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却也不朝着别人,只是朝着自己,然后又继续呢喃着方才的那几句话。

婉然被她吓到,往后退了半步,若非元夕护着,险些摔倒。

一旁书林堂的宫女杏春红着眼眶叫元夕先带婉然在外间歇会儿,自己上前轻声哄着寿太贵人先把匕首放下来才是正理。

婉然低叹了一声,跟着元夕去了外间,却发现罗汉床的炕桌里,摆着不少用过的纸张,上头的字粗看都是胡乱写成,可仔细一看,底下是认真写就的一些字,可上头却都被人胡乱地用力地抹去了那些。

像是一个叛逆的人用力地抹去所有的墨守陈规,好期待着自己冲破一切混沌不堪一样。

婉然匆匆翻了好几页纸,都是如此。

她意识到不对,回身朝元夕吩咐了几句,听见里头匕首落地的脆响,想来是杏春拿走了匕首,这才走了进去。

她不及问杏春那些纸的事情,知道寿太贵人手边再没了凶器,才靠近了些,坐到了她的床边,温柔地替她捋顺了秀发,露出那张其实也算得上出水芙蓉一般的脸,低声问道:“姐姐,那都是梦,不用怕的。”

寿太贵人已经平静了许多,不似方才那般疯魔,整个人和平日里无异,只是眼睛赤红,还有淡淡的泪痕。

她望着婉然,大概是同龄人的缘故,又或许是从前的点滴交情,让她此刻略微放下戒备,摇着头低声说道:“不,你不知道,那不是梦。”

有宫女端了一碗热茶来,婉然顺手接过,喂着寿太贵人喝了半盏,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却无意间看见她手臂上那些隐藏在薄如蝉翼般寝衣的伤疤。

她一脸错愕地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掀开袖子,果见一条条或新或旧的刀疤在她的手臂上如一条条蚯蚓一般蜿蜒着,她心下一惊,有个可怕的想法蹦出脑海,她倏然看向杏春,冷声问道:“你们主子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不老实说吗!”

杏春扑通跪倒在地,眼泪却是早已决堤:“晋太贵人快劝劝我们主子吧,这些伤全是我们主子自己划得,从去年入宫就开始了,可贵人不让我们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就要自裁,奴婢们实在不敢拦着!只能……”

她话未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婉然几乎不敢想,入宫这一年里,看似光鲜亮丽的寿太贵人,人后其实时常都在自残,那样的疼痛……她几乎不敢想。

她挥手让杏春先退了下去,自己低声问道:“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这般?”

纵然入宫嫁给八旬的先帝,却也不至于如此伤害自己,伤害自己又不让自己一命呜呼,难道这样,就能违抗圣旨吗?

她不解,却也实在好奇。

可也是此刻,看着这些刀疤,再看看杏春痛哭流涕的样子,也突然知道了,为什么书林堂给外人看到的总是那样温吞的样子,身子不大好,可必要的时候,她也会时不时地出来同大家见一面,若大家问起来,宫女的作答都是“贵人无虞”。

可是脉象不会骗人,但这一层,婉然此刻根本来不及多想。

寿太贵人轻轻地放下了自己的衣袖,低声说道:“你是孝贤皇后的族亲,是出身满军镶黄旗的贵女,自然不会受过我受的苦。”

她说得很慢,声音也不大,几乎是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

婉然半拥着她,看见屏风后面端着安神汤的杏春,不曾做声,只是轻轻地安抚着寿太贵人,不知她此言何意,却也静心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元夕和杏春一起,守在屏风后,同样焦急地等待着婉然递一个眼神过来他们就把安神汤端进去。今日段惟清不当职,太医院里连秦维也不在,方才凌波奉她的意思去请太医,这会儿也只能勉强请来了一位并不相熟的陈太医。

她担忧地看着床榻的方向,不知道寿太贵人同婉然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再后来,主子匆匆地下了榻,让杏春把安神汤端过去,自己慌不择路的,连披风都来不及披就走出了书林堂。

满身的失魂落魄,让元夕也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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