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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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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惟清再入宫当差已是次日傍晚,甫一进太医院的门,就听见一位太医朝他说道:“哎哟,段太医,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段惟清不解。

那人继续低头理着药材,一边说道:“寿康宫那边昨儿闹了一宿,偏偏你和唐太医还有秦维都不在,一时找不到人,只能叫了陈太医去。陈太医在那边待了一宿,今早才回来,方才那边又来人问了段太医何时当差,我看啊,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段惟清眉头一皱,寿康宫住的人不少,能指名道姓要他过去的也只有镜月馆,可他实在不知那边究竟得出了多大的事才能找人一宿不停。

若说脉案,旁人不知道,可他最是清楚,晋太贵人向来是最康健的。

难道是意外?可意外也不至于陈太医处理不好。

他不及多想,只能匆匆地拎了药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寿康宫。

许是真的找她急切,他才到寿康宫,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元夕:“段太医,你可算来了!去传话的小宫女不懂事,只说寿康宫,奴婢还担心太医不知道是何处寻人,所以赶紧在这里候着!”

两人一边往里头走,元夕也一边解释道:“昨夜寿太贵人梦魇,闹了一场,陈太医这会儿在书林堂稳住了,倒是我们主儿,昨夜劝寿太贵人,可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我们主儿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吃不喝一日了,太医院虽有当值的太医,可奴婢想着,总得段太医或者唐太医信任的人来劝劝,奴婢方能安心,我们主儿大概也能听。”

她话说得婉转,可段惟清却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怕她就是在等着自己去劝晋太贵人的。

段惟清并不多耽搁,忙跟着过去了。

镜月馆里安静得很,只能听见凌波低声劝慰的声音,段惟清跟着元夕进去,就见婉然一人靠在床头发呆,听见脚步声也不似往常一般回头,心头一滞。

他要福身行礼,却被元夕拦了,说道:“这会子了,太医快别行礼了,直接去看看贵人吧!”

段惟清走上前些,床上的人才有了动静,转头望着他,丝毫不顾忌地紧紧盯着他,两眼通红,满脸的惊恐,见来的人是他,才暗自松了口气,低声说道:“你怎么才来?”

她言语见满是委屈,像是等待了多时那般,话落之时,甚至有几分哽咽,却又在眼泪滑落之前,匆匆转过了头。

段惟清见此,心中钝痛,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解释道:“微臣昨日傍晚下值,直到今日傍晚才进宫,这一日一夜都不在宫中,故而此刻才来。”

见了他,婉然才比昨夜略好了些,她朝元夕和凌波摆了摆手,只留下了段惟清。

元夕和凌波自不敢在此刻走出镜月馆,那边正殿里时不时会有人来,总不能让人知道咱们这儿太医和主子独处着,所以只留在门内守着。

段惟清往床榻这边靠近了些,婉然才回头看着他,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许久,才声音喑哑地说道:“你知道吗?原来先帝临幸过寿太贵人。”

平地惊雷。

段惟清抬头看向婉然,一脸的错愕。寿太贵人与晋太贵人一样,都是去年入宫,入宫时先帝已经年过八旬,早已不能人道,就连晋太贵人自己都曾说过,先帝每每见她,都只是在养心殿对座相谈,然后便彼此分榻而眠,如何还能临幸女子?

婉然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都瑟缩着,脑海中回忆起寿太贵人哭着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年纪大了,早已不能……于是他就用手,可是在他眼里,我虽是汉军旗出身,可又与那些奴才何异,如何能由他这般手抚口啮的伺候着?于是……于是他便要我反过来那般对他,可他都已经那么大了……我便是再卖力又能如何?他便对我手脚并用地掐拧摆弄,糟践着我!再后来,他还不满意,便托人从太监那边找了些粗鄙不堪的狎具,或是他自己用,又或者要我在他面前……”

寿太贵人的话说得虽有些断断续续的,可其中大意,婉然基本都能明白,她惊诧不已。

也许是先帝在她心中的印象太过慈祥,让她极难想象他在面对寿太贵人时,是那样的情形。

可是,总有些东西会赤裸裸地展现给她。

昨日元夕和杏春虽都在殿内,可她们隔得远,自然也就看得并不真切。寿太贵人不知是担心她不相信,还是既然说了便说透了,她从枕边拿了一个锦盒,递给婉然:“他重视名誉,这些东西从不放在养心殿,他要我放在我的身边,像是我要这般……可我何尝不知……放在我身边,有朝一日,大可说我狐媚惑主,然后了结了我!他放在我身边,是要我守口如瓶!守了一年了……我真的要守不住了……”

婉然顺势看过去,便忙替她合上了盖子,脸颊绯红,可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难以想象面前之人所说的那些情景。

先帝作古半年有余,就连当年敬事房的记档都已经灰飞烟灭,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又何必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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