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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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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能接。

她缓缓向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发白的唇勉强拉拽出的弧度。若非生得太美,阴间之鬼不能冒充这艳色,几乎要当作是离魂飘荡。

那是世人熟知的温柔和顺的嘉怀公主,此时被为难得只能露出一个可怜人的哀求:“无端被弃,本宫不敢安坐,于是在此,跪候圣意。”

下眼睑一行水墨般的暗红,衬着好一个“弃”字。

陆贯掩去眼底暗讽,轻轻将她拉起。

他的手环过她的肩,已越男女大防,一时安鸿不敢乱动,随他起身。

只是跪下容易起来难。安鸿的手软弱无力,借不到力,也半点推不开他。甚至腿一软,歪进了他的怀里。

很宽阔,但靠不住。

一时温香自鼻端生起,交叠之衣,衣下之肤,恍惚又只是重重衣裳的错觉。少女馨香急急要走,却挣扎不起拉扯不得,只在灌满风的缝中如雀儿般低低徘徊。

她的耳垂一片殷红,不经意的抬眼怯怯。

陆贯就这样任由她挨着。

这才慢腾腾地,坦坦荡荡唤若华:“圣上赦令,此事仍有回旋余地,把公主扶回去吧。”

若华忙忙上前,却拉不开安鸿和陆贯。

不知不觉,她的流苏缠入他的玉带勾环。安鸿低头看见,伸手去拨,发现手太僵了,比那流苏还要难打开。

这会儿倒纠缠起来,和那不知怎么就撞上的乱雪一样一片茫然。这一乱动,雪人身上的雪也知道落了,他是一身干净,不意被残雪过怀。

她收回手。他的体温多热啊。

他也看见了,却笑了,他明明心那么狠,却笑得那么好看。他慢条斯理地将流苏分开,用他执笔却沾满血的手。

安鸿在红砖宫墙里、天影枚枚下,从没见过如此年轻温柔的大臣。正像众人眼中娇养大还有这样好脾气的嘉怀公主一样,他的官袍仿佛只是一层涂饰,遮不住他的狼子野心,也遮不住他的风流倜傥。

“公主,注意保重身子,不要染了风寒。”

安鸿手持流苏徐徐退后,谢过,转身留下长长的雪迹。

她与他,正合这流苏玉带。只不过,难分难解。

陆贯不知道,这小小的一团姑娘,正擂起战鼓向他宣战。还以为,她乖巧如斯。

蠢笨如斯。

若华命人去取了轿辇,数名宫人跟在身后谨慎伺候公主回宫。

这么多人,这么安静。

连她也是。统统是权势之下,小人物的肃穆。

一个小宫女快步走上前,低言与若华。

“公主,”若华揭起帘子,耳语道,“许中丞在后面跟着。”

这么多人?安鸿点点头,领着人一路到了鸿鹄宫门。奴婢开宫门各司其职,她下了轿在路边站定,微微垂首,口中恭敬:“中丞请留步。”

一个身影自栅栏般交错的竹影中走出,半边脸余映丝网排陈的明灭。冬日里太阳只来这一会儿,便沉沉地往下跌,光晕里两弧弯延烧尾后,早烧出了波谲般不可磨灭的橙红色的霞,看着温暖,可这温暖远远不至,才发觉它也不过是守着自己那点光过日子。

许征的骨太兀,皮太白,神太清,纵使就在背后色彩浓浓,他一点暖都沾不上,上前就是撩袍下跪:“臣参见公主。”

许征,字奉之,年二十六,是圣上倚仗之臣,陆贯朝中的最大对头。

可是今日之事,他亦缄默。

“中丞请起。”

“我请中丞上前说话,乃是今早一事惹了父皇生气,许中丞一向侍奉父皇左右,能否告知,我该怎么办?”

父皇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许征道:“一下朝,圣上就留陆相入陵云台,臣恐随侍打搅圣上与陆相,一直在宫外候着。是以圣上旨意,俱由圣上拿捏,臣不曾知道。”

有陆贯监视着,没能在其中谋划。

难怪父皇只说得出委屈二字转嫁压力于她头上,怕是六神无主的样子都被陆贯看了去。

安鸿道:

“那后来发生的事,想必许中丞已经知道了。父皇一向信重于你,你可得多向父皇阐明孝道之重要,身为皇女,儿臣甘愿受罚,但孝不可废。”

不管如何,此婚不能退,圣上不能松口,否则我不是白跪?!

许征沉声道:

“圣上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公主如此明理,想必圣上也甚是欣慰。今日之事发生突然,圣上与公主如此默契,父女如此,君臣如此,定能兴国安邦。”

圣上没有松口,圣上和公主今天没有串口供也配合得很好,正合原本的谋划,陆贯没招架住。

她把脸半藏在暖裘里,呵出腾腾的白气。两人相视,竟有些语短情长的意味。

他们早预备着——没人敢真叫陆贯只做无实权的驸马都尉,但由谁来提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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