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葬礼。(2 / 4)
鼻子间插的氧气管,然后在奶奶难受地动动,管子从鼻子间滑落的时候轻轻给她戴好,或者用棉签沾一沾水,擦一擦她发白的、干裂的唇。
中途奶奶醒来,费力地睁开眼睛,看清是我们,她唇动动,想说话,但又因为不停地喘气说不了话,只能将目光望向我们。
这时候,她侧过了头,眼角有些湿。
妹妹先看到的,用手轻轻给奶奶擦了擦眼角。
擦完后,妹妹哭了。
但她不敢让奶奶看到她哭,所以喊了奶奶一声后赶紧借口自己去拿东西跑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奶奶,我伸手去被窝里握住了她放在被子里的,粗糙的、带着一点点热度的手。
碰到奶奶手的那一瞬间,她尽她所能的,用力握了握我。
握了有一会儿。
没多久二姑和小姑进来,因为奶奶喘得实在太厉害、太难受了,二姑就坐到了奶奶背后,让奶奶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
这种坐姿让奶奶轻松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
但因为这一点点,我们还是忍不住开始期盼,也许会越来越好的呢?
.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妈把煮萝卜做好了。
她和几个姑姑喂着奶奶吃了些。
虽然奶奶只吃了几口,但这几口,是这么多天以来,奶奶吃的东西最多的一次。
大家都有点开心,因为奶奶破例多吃的这几口饭。
吃完饭后奶奶的两个娘家人来了,见到娘家人的奶奶明显更开心,状态又好了一点点。
她靠在二姑身上,被娘家人拉着手,在娘家人围在她身边说话时偶尔还会很轻很轻地笑一笑。
.
第二天是个阴天,很冷,天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下雨。
我去看奶奶,我以为她会好一点。可很快,我就发现奶奶的状况比昨天比要更糟糕。
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很难过。
也没有人不难过。
可是我们除了帮奶奶留意鼻尖的氧气管、握着奶奶的手、给她用棉签擦一擦唇、跟她说说话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她很难受。
非常非常难受。
我爸在奶奶床边静默地坐了很久,然后打了电话请医生上来帮奶奶打针。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他只是希望,希望这样能让奶奶少一点痛苦。
在医生上来之前,奶奶见到了大伯母和表妹。
她哭了,靠在姑姑身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她说不了话,只无声地哭着,一度要喘不过气来。
在身体还好着的时候,奶奶总担心大伯母和表妹过苦日子。所以现在她哭,是因为放心不下两人而哭,也是因为想起了我去世不久的大伯而难过。
好不容易重新安抚好了奶奶时,屋子里的白昼灯一下子灭了。
手机断了信号,是村里的高压停电了,一时修不好。
本就很暗的屋子彻底黑下来,昏暗的空间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奶奶难受地翻着身,费力地、断断续续地急、说闷。
我们点了蜡烛放在她身边,也用手机打了手电尝试照亮屋子。
可作用并不大。
然后医生上来的时候奶奶好像变得更严重,但医生还是给奶奶打了针,只不过,他说打针不一定有用。
打针也许没用。
我们都知道。
但没有希望的时候还是总会想着,万一呢?
打好针后医生跟我爸在院子里说话,我听他们说,就在昨晚,距离我们家不远的一家里,有个老太太去世了。
我知道那户人家,因为一个村里住着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一点亲戚关系。
按理来说我们家应该去给那家人帮忙的,可现在,奶奶更重要。
后来他们也许还说了什么,只不过我没再去听。因为医生刚刚告知给我爸的消息,让我很震惊。
我既震惊于生命的脆弱,又重重被“去世”两个字刺中。
所以我忘了自己去院子里要干嘛,只在听到消息后匆匆跑向奶奶所在的屋子。
屋子里很暗,很暗,可是奶奶的喘息声还在。
奶奶还在。
她还在。
我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哭。
.
因为奶奶太难受,所以她会不受控制地动一动,这样手上的针很容易跑掉,所以我们换着捧着奶奶的手。
药瓶里的药水顺着针管一点一点流进奶奶的身体里。可这段时间里,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奶奶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她插着针的手冻得冰凉。
我们用热水灌了暖袋,轮流托在手上帮奶奶捂手,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