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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葬礼。(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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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02日

早上医生查完房后,我爸问医生奶奶现在怎么样,背过奶奶,走出病房,医生告诉我爸说:奶奶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即使住在医院打着针吃着药也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身体状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差,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其实不问医生,见过奶奶的每一个人也都看得出来。

但是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这一问,不过是心存“侥幸”。

生病了就该去医院看病,病重了就该住院治疗。大家都知道奶奶的病况很严重了,但大家总想着,只要住着院,积极看病,病就会好。可是现在连医生都说让我爸看情况,趁着奶奶还清醒,把人赶紧往家里带。

是真的,是真的没办法了。

尽管如此,可我爸还是很犹豫,我妈也很很犹豫,几个也很姑姑很犹豫,或者说,没有人不犹豫。

——对他们而言,现在放弃住院,等于默认了奶奶马上就会离开我们的事实。

所以他们难以抉择。

大家还是会想,万一呢?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因为这天早上,奶奶清醒的时候一直说很急、很闷,说要回家。

哪怕她说话已经很艰难,躺在病床上连眼睛都不太能完全睁开,一声又一声不停地喘着气,整个人浑浑噩噩,她也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于是姑姑带着些试探地问她,带她回家好不好?

奶奶很高兴。

这一天,在听说了自己可以回家以后,奶奶的精神比以往的几天都要好。好到我们以为,带奶奶回家后她就会变得跟之前一样健康。

她说话仍旧很艰难,喘息声很大,瘦弱的身体随着一声又一声剧烈的喘息而颤动,但她没再说闷,也没再说急,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家里,说她要回家了。

其实姑姑问奶奶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犹豫,还在想着要不再在医院住几天?万一看着看着病状就减轻了呢?万一下一刻就好了呢?

可是所有的犹豫在看到奶奶因为“回家”两个字而久违、艰难地产生的欣喜和期盼的时候彻底消散。

我爸和几个姑姑商量着,哭着办了出院手续。

是的,是哭着。

所有人都在哭,只有奶奶很高兴,因为要回家了而高兴。

*

二号中午,我妈还有姑姑她们先一步从医院离开,因为她们要去租氧气罐,确保奶奶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氧气罐已经在家——奶奶现在已经不能自己呼吸,必须要吸氧。

于是,我们租了两大罐氧气。

因为奶奶现在情况特殊,所以我爸叫了救护车送奶奶回来。

救护车到后,大家一起把奶奶抬回屋子,人很多,我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听见奶奶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她带着些轻松地说自己回家了,还是家里好。

真的很矛盾。

她明明那么难受,但当她艰难地说出回家了那句话时,她的语气又是那么那么的轻松。

轻松到让我以为,奶奶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那么迫切地盼望着回家再看一眼。

.

这会儿,因为回家了,奶奶的状态比在医院好了一倍不止。

至少可以偶尔说几句话了。

奶奶躺好、戴好氧气管以后,屋子里涌满了人。

听到声音,她睁开一点点眼睛,说想吃水煮萝卜。

我爸他们听见这话几乎高兴的要哭出来——因为奶奶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吃的东西,也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吃一点东西了。

这两天以来,她吃不了饭,每天只喝一点点牛奶,其余时间都是靠打营养针维持,本来就很瘦的老人肉眼可见的又瘦了很多。

于是在她说完自己想吃煮萝卜后,我妈和几个姑姑立马跑去厨房做了。

走了几个人,屋子里围着的人还是很多,乌泱泱的人显得屋子很小、很闷,所以我爸先带着大家出去,将大家安顿好后又进来。

屋子里,剩下我爸,我和我妹。

他坐在床边,给奶奶一点一点捏好被角,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奶奶戴着的氧气。

奶奶已经困了,渐渐闭上了眼睛,屋子里很静,便显得她的喘气声很重。

听着让人很难过。

我甚至觉得,那不是呼吸声也不是呼吸声,而是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声音。

屋子外有人在叫我爸,他看了看我和我妹,我们俩点头,明白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他这才再看奶奶一眼,然后走出屋子。

只剩下我和我妹的时候,我们端着板凳坐在了床边。

奶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粗重、艰难的喘气,偶尔夹带着一两句难受的呻/吟。

我们没出声,只目光不敢移地看着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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