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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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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的钟声荡开浓浓夜色,正是子夜时分。

侯府门前,江梳寒垂头走过,半只脚刚踏出去,便被一左一右两支长枪架住,随后是一声洪亮的“站住!”,震得人耳廓发麻。

他稳住心绪,从腰间摸出两锭银子,低声道:“二位大哥,能否通融片刻,我去去就回,不会叫人发现。”

看守的士兵瞟了眼泛着冷光的银两,收拢目光:“圣上有令,结案之前,任何人不许踏出侯府半步。”

顿了顿,他似乎轻叹口气:“江公子,如今这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日前殿试中,襄平侯继子倾身长拜,手中答卷高举过头顶,却无一字对题,上劾工部尚书宋缬于老君山私开矿藏,攫无节制,长逾二十年。以致地基不稳山体坍塌,堤坝损毁洪涝成灾。如今太子被废、侯府倒台,你既有大义灭亲之勇,便该料到会有今日。某虽敬佩,却有皇命在身,实难违抗。只怕以后多的是花钱的地方,这银子您还是收好。至于出去么……公子,天色已晚,您在这看上一会儿,就请回吧。”

江梳寒眉眼结了层白霜,似被月光钉死在原地,一动未动。

另一名士兵不耐烦地啧声,提起枪柄便要来赶人,却蓦地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车马声。

“月黑风高,何人在此喧哗?”

猎猎披风被春露浇透,一方鲜红色有如危旌蔽天,涌动着迫近。

来者正是陶篱。

没等士兵答话,车轮碾过,又听一声轻笑勾破浓稠夜色。

“襄平侯素有‘不夜侯’之美誉。当年追随舅舅征战天下之时,但凡祭出老侯爷的名号,定有四方贤士不远万里而来,齐聚一堂秉烛夜谈,以至府内灯火长明不辍。可谓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时至今日,侯府仍日日扫径洁觞、夜不闭户,以示渴慕贤才之诚。眼下,莫非是有贼子乘虚而入,才叫门前如此不安宁?”

“回郡主、侯爷的话。”士兵忙低头抱拳,“并非是有贼人误闯,却是……江公子。”

“江公子?”帘幕揭开,闻茵半张脸嵌在车窗里,惊讶挑眉,而后恍然大悟地一颔首,“这么晚了,看公子如此形容,是要出门的打扮?既如此,还请江公子上车,送你一程。”

士兵大惊:“郡主!这……皇上有命,侯府中人不得随意外出。您这,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她一手支上窗棂,撑着脸颊莞尔一笑,“这位小哥莫不是记错了。江公子今夜突发急症,奈何身在禁中,府内药材稀缺,城里医馆又都已歇下。本郡主宴罢归来路过侯府,便自作主张,把江公子接到府上诊治。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想来就算是不合规矩,舅舅也不会追究。便是要怪罪,也只怪得到本郡主的头上。”

一番说辞摆在面前,士兵登时为难:“这、这……”

世人皆知,明徽郡主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外甥女。

当年长公主邬贻难产去世,驸马悲痛之下遁入空门不理尘世。小姑娘刚出生没几日,便被接到皇帝身边亲自教养,甫一满月便封了郡主。

或许是怀缅幺妹的缘故,邬则对这郡主可谓极尽宠爱,竟比对自己亲生的皇子公主还要亲厚几分。

两头都得罪不起,士兵额上不由沁出细汗。

见状,陶篱忙上前解围:“难得二位如此恪尽职守。只是事权从急,待明日郡主将实情禀告陛下,念及二位忠勇之心,自是重重有赏。江公子病好后,也不会忘了二位的恩情,来日定将报答。”

二人对视一眼,终是收回了枪戟。

江梳寒被长风卷上马车,指尖还未捂热,待看清车中静坐的另一个人,神色狠狠一僵。

望见他瘦削的腕骨,邬明拾眸中几度变化,怨怼并着疼惜抱作一团碾过,最后只化作绵长的叹息:“衔霜,你……近来清减了许多。”

下颌绷成一条直线,江梳寒好不容易撬开点缝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表哥,对不起。”

邬明拾疲惫地闭上眼睛,肩头委顿,整个人像是被骤雨摧败的残荷:“你我、本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再说这些。”

一句话,停顿几次才勉强拼凑完整。尾音生涩而滞重,像是一张粗粝的黄麻纸,在江梳寒心头来回剐擦。

闻茵瞥了两人一眼,兀自闭目养神。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窗棂,和着马车摇晃的节拍,一路远去。

三更里下了回霜,狱卒枕着穿堂风一夜未眠。

长街将一行人的身影杳杳托起,他执盏灯侯在风口处:“恭候多时了。几位要见的人就在里头,快去快回吧。”

邬明拾望着漆黑的牢门,回身朝着狱卒深深行了一礼,嗓音被风吹皱:“今日之恩感激不尽,若有来日,拾必涌泉相报。”

“殿下折煞老身了。”那狱卒笑起来,喉咙像是被柳絮堵住的羌笛,嘶哑刺耳,“当年困顿之时,皇后娘娘曾与老身一饭之恩。可恨如今娘娘蒙难,老身却是贱如青萍,无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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