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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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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我那脚步声过于凌乱,夜色下几只含混的身影被其惊扰,每一寸土地像是留恋我的步伐,或想用那些野草缠住我的脚踝,用泥土沾染我的鞋底,无论有谁做了些什么,我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沉重,兴许那不可泯灭的疲倦也来自于这份沉重。

我越是往前走,试图奔向那被夜霭扰了柔和的月光,就越能体会到一股挽留的指引,飞虫围上了我的身侧,尽力发出入冬亡前的嘶吼,这让我幻想起我那疲倦的双腿,也或是在被嗜血的什么害虫啃食,我向来是不愿与这些为伍的。

我痛恨它们,在空中演奏些胡乱的音乐,想也是令艺术家们所厌恶的,它们喜爱畅饮我的鲜血,就算我满足了他们,我说出什么“该死的混球,啃吧,啃完就等死就行。”一类妥协之言,蚊虫确实是会放肆地叮咬,我注视着它们在我的身上吸血,还挑衅般的扑棱几下翅膀。

是的,在那之后,它们并没有因此满足,它们仍旧演奏着不知道哪个世纪写下的最烂合奏,这简直让人疯狂,我想每个人拥有成为科学家的梦想都是有一个额外的理由的,而对于我而言,此刻正是能发明出什么靠谱的家伙来,打上一拳就死上全世界的蚊虫。

我终究还是没有挥舞我的双手,在夜色中尖叫着与那些蚊虫斗气,也或是我实在是过于疲倦,又或是高雅的底气仍旧尚存,总之我竟然就在那群蚊虫的叮咬和嗜血下迷了视线,一头栽倒在了某片土地之中。

笔锋落到此字,如今的我吐出了一口此生最重的气息,我注意到我的肺部因此下沉,像是坐了过山车那般有些惊恐,时而窒息,时而又呼吸急促。我安慰它说没事,这比死亡来说算不了什么,您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安慰人的好手,把不爱上学的姑娘安慰到高喊退学也并不意外,我的呼吸也没有因此而冷静些许。

稍稍侧头,那位亲爱的典狱长先生果真又在读起了我那些文章。

他总是能格外敏感地注意到我的视线,使得我无法回避那份不该属于我的笑脸,他竟问我:“您读过《霍乱时期的爱情》一书吗?亲爱的无名氏先生。”

我倒是瞧见了他几分鼓弄文学的心思,事实上我知道那本书籍是来自于一位哥伦比亚作家的,因为他的另一本《百年孤独》,光是听过名字就让我为其投以赞许。

“我没有读过,亲爱的典狱长先生。”

是的,我在遣词造句同您那玉洁冰清的小手一样细腻,我用了没有读过一词,而不是“根本不知道”,或是“谁在乎你说的这些是什么”一类词语,我必须承认我接不下去这番话题,又好强地不愿意掩饰自己的认知。

“那么您知道,他们在写爱情的时候,之所以写得感人肺腑,苦得让人撕心裂肺,甚至有人为了爱情从他妈的二十多层跳下去,还手里攒着一朵白色的玫瑰之花,又是为什么?”

“他们写得格外的好,亲爱的典狱长先生。”

此句的语调是有些高昂的,即将面临死亡的我,此刻并没有放弃自己的一身傲骨与固执,虽然这对不起典狱长先生的意外礼貌,但我倔强地并不愿意承认哪本书比我此刻写下的更为美好。

同样都写下了自己真挚的感情,谁又会比谁差到了哪去,这个世界上真情总是被辜负的,所以那些学者们写在诗里,写多了就会成一本小说,他们在自我解释后的欢愉里笑的像个傻子,天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又会在哪个没人知情的夜晚无声哭泣,怀疑着自己根本没有具备起被爱的条理,他们的语句一会悲伤,一会沉沦,一会兴奋得像个傻子。

“不,无名氏先生,并不是如此,你知道他们这般文学巨匠写作,几乎都形成了一条无人作证的真理,那么就是他们的男女主角多半是双向奔赴的,无论是冠以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长日将尽》还是以上提到的什么什么爱情,再或是那些无聊的不被人铭记的狗血故事,总得这样。”

我没有回过任何的评论,只默契地等着典狱长先生的续文:

“好的,无名氏先生,我确实是有些啰嗦了,但我看您的小说并不像那些世俗里的残花败柳那般让人毫无兴趣,但您也知晓了,您的整篇小说都像个单相思的傻子,您几乎对于所有那名我,或是任何一名读者来说的那名女主角来说,就连她的姓名您也未曾提起。”

“我会把故事写得浪漫些的,亲爱的典狱长先生,由衷地对您的建议表示感谢。”

“我也是为了您好,亲爱的无名氏先生。”

于是,我再次陷入沉静之时,也顾不得那些狱友们的撒野,只是用背部靠上那冰冷的墙面,头部微侧。

多半是我的过错,我应该写的浪漫一些,虽说我也一直如此注意着。

故事回到我与蚊虫和谐入眠的那天夜晚,对了,我将不会再描写那些蚊虫,尽管它们存在依旧,但它们的确不够高雅,甚至不配被任何书籍冠以高雅的别称。

我那时从土地的眷恋中清醒,手指不停揉搓起附着了些泥巴的眼皮,我该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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