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1 / 1）

待我再反应过来时，面前已经只剩下了大片的枯萎的彼岸花，天地之间竟成为了漆黑一片。

懊恼一下涌上心头，脑海中过了千百遍蔓草先前常去的地方，最终停在了黄泉之路上。

她此番来袭击我，定不是她自己为了私仇而断然做的决定，必然是背后有魔界之人安排她前来取我性命。

如此想来，她绑走了白笙，必定会回去黄泉之路复命。

若是回仙境上报玉帝老儿此事，待他批准下来，怕是我已不见白笙尸骨。由不得多思索，我脚步已跨入那黄泉路口，天地霎时变色，耳边皆为厉鬼的嘶鸣与哀嚎，那些怨鬼不惜冒着被我周身仙气烧毁至万劫不复的下场，拼命涌上前来，试图撕扯我的衣裳，将我也拖下那万劫不复之渊。

这些怨鬼生前皆为堕仙，因死后不得轮回，魔界之人怕惹了纷争，便将他们囚在这黄泉路口。一来算是给他们个归宿，二来，便是来阻拦这仙境之人闯入黄泉之路。

这些怨鬼一一争先恐后地朝我扑来，哪怕前者被灼烧成一团灰烬，也总有后者上前。我瞧着那些熟悉的面容，在我面前一一化为灰烬，就如当年我瞧着他们一一在我面前成为堕仙一般。

这些事情麻木了，竟也生不出丝毫悲悯了。

我干脆闭上眼睛，任由身体朝黄泉下坠，任由那些怨鬼前来撕扯，再霎那哀嚎着化为灰烬。

人间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却皆被对白笙的担忧压下，我终于后知后觉知晓话本子里常提及的那一句“珍惜眼前人”究竟是何种用意了。

我猛地睁开双眸，拂袖间，已坠至黄泉。

这里不同于人间的热闹繁华，也不同于仙境的清冷静谧。扑面而来的便是厚重的血腥气味，混杂着无休止的怨气。

这条路上不会有生人的气息，大片大片的血簇花沿路而生，依靠着这些黄泉之鬼的怨气而生。

越是没有生人的气息，我越是能明显感受到白笙的气味，同他留下的痕迹。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在这片血腥味中显得分外凸出，甚至毋须我掐指来算，便能够追随他的脚步。

看起来，他走的不快。想来蔓草绑着他走也是分外费劲，故而待我追上来，他们距离我也只是一条血簇路的距离。

不由得多想，我匆忙循着白笙的气味向前追去，远远地，我便在那一座血色的桥上瞧见了白笙。

他看起来受了重伤，原本洁净的衣裳上已无一丝血色，那粉扑扑的脸颊，也变得苍白如雪。

蔓草的样子也并不好，唇畔鲜血已经干涸，似是十分痛苦的模样捂着心口跪倒在桥上。

她大抵是感觉到了我的气息，忙回头来望，同我对视的霎那，我已踩着朵朵血簇花而来，落在她身边。

不等她多说什么，我袖中青萧已出，笔直刺入她腹中。

粘稠的血液缓缓淌出，蔓草猛地瞪大双眸，眸中的瞳仁不断缩小，似是在挣扎着什么。

“师父......”白笙的声音虚弱的紧，倘若再不带他回仙境治疗，怕是命不久矣。

念及于此，我根本无暇顾及身下的蔓草，收回青萧扶住白笙便要走。

身后杀气骤起，我忙抽身回避，方抽身间，腰间传来一阵刺痛，刺入仙骨的剧痛，一下蔓延至全身。

我知晓这是什么，捆仙印。

倘若被烙上捆仙印，此番我只会落得死路一条。

仙力的流失分外明显，仿佛有人在一点点，抽着我的血液一般。

我吃力地回过头去，满是错愕同不解地看向面前的男子，看着他唇畔带笑，看着他缓缓抽回刺在我腰间的那一柄长剑。

我分外想回击些什么，但身体却虚弱的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凭自己缓缓躺倒在地，只能同面前笑的可怖的蔓草对视。

蔓草笑的分外狰狞，似是赢者的蔑视一般。

“司命，你有了弱点了，似乎变得分外低下。”

我吃力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白笙”逐渐幻化成另一黑袍男子，他脸颊上那大片的花的纹路，已经泛出紫黑色。

这张脸，我瞧过，也未曾忘记。

想来，我那学着做人间糕点的手艺也是他教的。谁知世事无常，百年前黄泉之印一别，如今再逢，竟已敌眼相对。

“司命，你这样子当真像个败家之犬。”

我不想听他的嘲讽，我也不愿用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同他唠家常。

我只想知道，既然面前这个人不是那孩子，那那孩子呢？那孩子去了哪里，他还受着伤啊。

“子午，你告诉我，白笙在哪里。”

面前的男子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出声，眸中的讽刺丝毫不掩，似是要将我剥光一样。

“司命，你如今这模样，根本不配成为我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