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颜以宁（1 / 2）

平康坊，春风楼。

这儿，是整个京城最是繁华的声色犬马之地。

赵煦之本是不愿意来的，只是架不住军营里的兄弟们三催四请，他昨天晚上跟母亲闹了那么一场之后就有些后悔，只是当时碍于面子的没能去道歉，其实今天早上就回过味儿来了。

他想着等下了营回去的时候在路上买一点儿母亲爱吃的糕点，结果这一晚，就晚到这个时候了。

糕点铺子肯定早已关门，那几个兄弟还一直说让他一定得去平康坊看看，还说他这么大人了居然都没去过青楼，实在是没见过世面！

他倒也不是那么受不得激，只是想到自己这些天来谣言不断，跟营中的人都还不甚熟悉，这种时候还是要合群些好，最终还是松了口。

然而这平康坊，当真不愧称得上一句销金窟。

它并不是单独一个青楼的名字，而是代指一个区域，从望月河东面一直到明月南街，整整两条街都是平康坊。

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去，便会发觉望月河东面的水都比西面的要亮一些，只因岸上有连成一片的大红色花灯。

光是沿岸的青楼便有十数家，每家都人声鼎沸。

姑娘们的娇笑声和间或传来的争吵声混作一团；男子身上的汗味、酒味，与酒楼里特有的脂粉气凝结成一股颓靡又特殊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叫人恍惚又难以忘怀。

赵煦之是第一次踏进这地方，从前在书院时也曾有过几个同窗鬼鬼祟祟讨论过这地方。一个个都是心驰神往的模样。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当时又没功名前程，甚至手头可用的银钱都不多，这地方要是去一趟恐怕要被家里人打死……更何况他确实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那个时候若要说心里面当真会记挂着哪个女子，想来想去，恐怕也唯有一个时婳而已。

他居然在这个地方想到了时婳？

赵煦之脚步微顿，身侧的人还在讨论着哪个楼里的哪个姑娘，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他忽然想到，昨天自己在席上一走了之，当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过头看一眼时婳的表情。

不知怎的，赵煦之突然觉得很愧疚。

他忽然想回去，想跟时婳说，妻妾虽然难两全，但他会努力的。

而就在这时——

“来呀，我们去见春楼。”身侧好友开了口，用手指着他们右边的楼，他下意识跟着好友手指的方向看去。

见春楼从外表上看上去并不浮夸，反倒像平常的茶馆餐馆一般，赵煦之心里的反感少了些，可他还是不想去了。

然而就在他真要请辞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姑娘家的尖叫声，随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混合着谩骂，赵煦之是习武之人，耳朵比一般人灵敏些，当即面色便肃了起来，“什么声音？”

“什么？”

“没听见啊。”

难道是听错了？

他说：“我还是不去了吧……”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天空中一道尖厉的女声传来，“救我！”

赵煦之一抬眼，满目红灯之间忽然跃出一道白色的人影，能依稀看到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紧接着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她就从二楼露台上径直往下跳去。

赵煦之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身子往前一跃！

这见春楼的二楼倒是不高，只是这人跟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的往下坠，赵煦之手臂往前一伸，也不知道是捞到哪里，一把将人抱住，平稳转身落了地。

众人目瞪口呆。

而赵煦之看向怀中的女子，她两只眼睛紧紧闭着，额上全是汗珠，两个人不停的发着抖。

他那两个兄弟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姑娘，都愣住了。

不过须臾，见春楼里噔噔噔跑出来几个大汉，看见他穿着打扮知道是富贵人家，便客气道：“还请把人放下，这是我们楼里的姑娘。”

其实从见春楼里跳下来的肯定是烟花女子，他救人是下意识反应，但真听人家说是烟花女子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手臂稍微松了些。

谁料，那女子慢慢睁开眼睛，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松开。

她已经清醒了，只是眼中的惶恐还未散去，她颤抖着声音说：“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被家里人骗过来的。”

大汉狞笑道：“你当这楼里有几个姑娘是自愿过来的？不都是家里骗着卖来的。”

这地方人多，他们起争执得时间越长越引人注目，赵煦之真的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被人认出，那可真的是丢大人了！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自己自己救人的鲁莽之举，只想着尽快脱身才好。

只是那女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紧紧抱着他的手臂，那柔软的地方还总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的，赵煦之表面镇定，实际上烦躁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