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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片(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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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所在的滨城临海,秋天特别长。

一连三天都有雨,梧桐叶子落了一地的秋色,黄灿灿地浸在半湿的花岗石路上,整个校园都泡在草木的气味中发酵。

徐杳在宿舍的床板上睁开眼睛,在遮光很好的床帘里尚没弄明白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就一口气打了三个喷嚏。

冷。

“起了没起了没起了没!”

对床的室友陈哲一把拉开他的帘子,日光猛然倾泻进来,他眼睛一痛,把陈哲扒拉下去。

“没起也被你吵起来了。”

陈哲收起嬉皮笑脸:“感冒了?”

徐杳自己也吃了一惊,他的嗓子干得像吞了砂纸,一说话,疼痛感像针扎一样传过来。

“有一点。”他努力挤出这三个字,再也不愿意开口。

病是昨天晚上起的,他在医院实习轮转到急诊,跟着值了两天夜班,免疫力下降,出门让凉风一吹就受了寒。本以为睡一觉就好,谁知道一夜过去,咽痛鼻塞一起找上门来。

医学生的宿舍里备了个小药箱,陈哲翻出一支体温计递给他,徐杳却摇摇手拒绝了。

一想到要把这根冰凉的玻璃棒子夹在腋下,他宁愿缩在被窝里再睡一觉。

陈哲念在日常抱大腿之恩,十分殷勤地倒了杯热水给他:“我说怎么今天学霸也要赖床呢,原来是病了。”

热水润过嗓子,徐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问题。”

陈哲看他恹恹,说话时也把头靠在墙上,重得抬不起来似的,失望地叹了口气:“难得别人送了我两张十大歌手的票,还想着今晚拉着你去看呢,你现在这样还想不想折腾啊?”

“十大歌手?”

“要不说学霸你的校园生活太匮乏了呢,在A大七年了,你不会从来没有去过十大歌手的比赛吧?”陈哲把两票塞给他。

“嗯。”徐杳接过来不太走心地看了看票,没戴眼镜加上头晕,细小的字迹模糊成一片,他揉揉眼睛,把票搁在一边。“怎么不跟你女朋友一起去?”

“……”陈哲一阵沉默,徐杳精神涣散,等了好久都没得到回答,才勉强转过头去看他。

陈哲作西子捧心状:“你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分手了吗?学霸,奴家的心好痛——”

徐杳一把拉上床帘,倒了回去。

昏暗中,刚才那张门票上的小字在他眼前跳来跳去,团成个芝麻团。

徐杳盯着顶棚,不自觉地按照记忆,在芝麻团里挑挑拣拣拼拼凑凑:

顾——知——沐——

第一个出场的人是叫这个名字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

顾知沐正在经历大学这几年里最慌乱的时刻。

歌手比赛她从大一参加到大四,按理说已经得心应手,况且她向来信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于这种比赛从来都没有什么得失心胜负欲,只要能唱得开心,并不在乎到底拿到什么样的名次。

但……她总归是去参加比赛的,而且是全校最受瞩目、观众坐满体育馆的决赛,总不能是去丢人现眼的。

所以她绝不能对主办方说:“对不起,我昨天出去兼职教课赚零花钱的时候把琴忘在了教室里,虽然现在距离比赛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但是我还要放弃彩排出去取个琴。”

她已经能预见到,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她明天就会在学校的表白墙吐槽墙失物招领墙看到自己的名字:论某十大歌手在比赛当日的不靠谱操作。

于是顾知沐选择破财免灾,点了个跑腿外卖。

外卖小哥不靠谱,临到还有半个小时开场,给她打来电话说,吉他送到的并非她地址中所写的东门,而是距离她需要跨越一整个校园那么远的西门。

云压得暗沉沉一片,天黑得特别早。似乎有一场大雨将至,空气都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上。

还有半个小时开演,观众都已经开始进场,顾知沐跑得飞快,肺泡和空气争夺氧气撕扯地胸骨生痛,完好的妆容也被汗水浸湿,脸颊上的绯红盖过了腮红。

西门很偏僻,周围是大片农学院的实验田,这个时间点就堪称人迹罕至。

天黑透了,顾知沐为抄近路,背着琴穿过一片路灯稀少的小树林,心里正在发毛,身后竟传来了脚步声。

她心虚地加快了步伐,身后的脚步也随之加快步伐,她害怕地奔跑起来,那脚步竟然也跟着大步跑起来!

被人追赶的恐惧冲上心头,顾知沐不敢回头,拼命往亮光处跑,然而身后那人显然比他高很多,追上她并非难事,她甚至听到了对方呼吸声接近的声音。

心知那人接近,顾知沐把心一横,猛地停住转过身来,准备一旦对方图谋不轨就一脚踢在他裆下。

“同学——”

身后那人紧跟着停下,黑暗里,她只能够看出对方是个鸭舌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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