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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地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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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快看啊,那里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

“嘘,大家都小心点哈,切莫惊吓着它。阿宝,你从左边过去,防止它从那边逃窜,兰兰,你把守右边缺口,务必别让它从那边脱身。孩子他娘,你把老鼠往我这边驱赶。大家千万记住,一定要沉着冷静,紧密配合,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其时正是大宋靖康二年春天,宋都汴京开封。已被金军洗劫一空的大宋京城,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疮痍,已无昔日繁华景象。

幸存下来的百姓历经官军,金兵多番搜刮,掠夺,本就缺衣少食,一贫如洗,加上兵荒马乱,交通受阻,大费周折运进城的粮食,优先保证供应达官贵人,一粒也落不到寻常百姓手上,生计愈发艰难。

家家户户便四处觅食,剥树皮,刮墙皮,捕雀逮鼠,掘地三尺,总之皆在想尽办法能够继续活下去。像“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鬻儿卖女换饭吃”的人间大悲剧,亦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这几口在巷子里围猎老鼠的人,同属一家,丈夫姓孟,名元老,别名“幽兰居士”,原本在官府有份稳当体面的差事,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家人衣食无忧,其乐融融。

怎想到突如其来的“靖康之变”,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幸福生活。平昔几乎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做家务的他们,为现实所逼迫,这些天也不得不卷起裤管,撸起袖子,终日在废墟断墙,长草污泥中,挖挖掘掘。

尽管每天收获不多,却也能勉强填饱肚子,不致于饿死。这当儿一家人突然发现一只大老鼠,无不欣喜若狂。大人好似年终岁尽忽然多领了一份薪金,小孩好像凭空得了个大大的红包,若非生怕惊跑了老鼠,一家人早就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了。

孟元老做了个手势,示意妻子,儿女依照他计划开始行动。只见衣裳破烂,头发乱蓬蓬的他妻子,细腻白嫩的脸蛋上,横七竖八地生着几道长短不一的伤痕,看上去显然是新伤,尚未愈合的伤口皮肉外翻,好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蚯蚓爬在脸上,极是可怖吓人。

不满十岁的女儿亦是蓬头垢脸,失魂落魄。敢情是他颇有几分姿色的妻子生怕给乱军,流寇看上,故而狠下心肠,不惜采取自毁容颜的极端手段,保全自己清白。像她如此行为的女子,在汴京城亦不在少数。

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些天一家人外出,纵然遇到不三不四的兵痞无赖,那些人一看到他妻子狰狞的脸孔,无不大呼晦气,纷纷避之不及。

孟家大小经过这些天历炼,早已配合得天衣无缝,进退有序。当下各司其职,屏气凝神,从四面包抄过去,一点动静不曾发出。孟元老拾起一块砖头,蹑手蹑脚向前行进,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拍碎老鼠脑袋。

岂知能在这种恶劣环境生存下来的老鼠,亦非等闲之辈,可谓是身经百战,百战余生的鼠届精英了。人未近身,它已经察觉,猛然窜起,灰色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嗖”的一声轻响,窜入长草之中。

孟元老就等着这只大老鼠改善生活,自是不会轻易由它逃窜,手臂张扬,砖头掷出,扔入草丛,紧接着背部弓起,力量聚集双腿,摆出雷霆出击,一击必中的姿态。他算盘打得非常好,砖头丢入草丛,老鼠必然受惊,向外仓惶逃生。

草丛前方,左右皆是五六尺高低的土墙,老鼠想从这三个方向突围,可谓困难重重,唯一生路由他牢牢把守,只要他没有犯下致命错误,这老鼠命运已经掌握在他手里。果然砖头尚未落入草丛,老鼠已经受惊跳起,往身前砖墙跃去。

可是砖墙高度完全超出了老鼠力量范围,才纵到墙体一半,便力道衰竭,坠落下来。

孟元老看得真切,心中大喜,人往前冲,双手掌心朝下,就要将这倒霉的老鼠压在身下,攥在手里中。这老鼠毕竟历经九死一生,机警至极,嗅到了大祸临头的味道,也不知那来的力气,居然半空转向,径向孟元老面门扑来。

这老鼠目露凶光,嘴巴张开,露出尖尖的牙齿,一对前脚伸得笔直,爪子在午后阳光照耀下闪动着微微寒光,大有一副跟孟元老拼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架势。孟元老见得老鼠来势凶猛,忍不住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他平时终日与文笔打交道,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却缺乏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血性。明知这老鼠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心里仍是惊慌失措,让开一条路来。

好在这老鼠也是慌得不行,竟不知从他让开的路逃走,前脚在他肩膀一蹬,借力弹起,又是一个半空转向,“嗖”的一声,越过了砖墙。

儿子阿宝跺了跺脚,唉声叹气道:“爸爸,你怎么让只老鼠弄的乱了分寸呢?”孟元老面红耳赤,低声说道:“小屁孩,不知道就别乱嚼舌根,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故意放它走,就是要将它一家一网打尽。”他双手扳住墙头,右腿抬高,人往上爬,意欲攀越砖墙。

无奈坐惯了公堂,疏于活动,四肢无力,本甚不高的砖墙,此时恰似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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