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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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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心悬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今年的惊蛰,却是比往年来得都要早些。一场风沙呼啸而至,更添几分薄凉。

茶院二楼小厢内,吴板娘拿起缂丝扇给座上宾扇风,咧起嘴苦苦哀求:“我的娘娘欸,就唱一支,就一支……”

“少贫嘴。”杜文若坐在茜纱窗前上略歪着身子,额前碎发被吴板娘扇起晃动着。

“您这再过些日子便要进宫了,您可是心嗲……”吴板娘略微一顿,自知失言,略笑起言道:“诶呀!反正届时不是妃便是贵妃,这么唤也没什么不妥,您便唱一出救救我们吧!”

杜文若略翻动着手中旧书,轻起檀口:“你说唱便唱,我倒真成了卖艺的了。”

临近午时,一楼小阁已坐满宾客,几家戏班子本约好今日在茶楼开箱,可昨晚的风骤搅乱了他们的行程,只得改日。消息传开后,已陆续走了不少人。

听着楼下不断请辞的拜别声,吴板娘心一横,用扇柄敲向桌角:“杜小姐,您就开金口唱一支,这谱子我们便卖你,你之前所求之事我也答应,如何?”

杜文若眼眸略抬了一下。

“告辞。”楼下,几位书生结伴起身,预备前往沉韵街的酒楼,却是硬生生被掌柜的拽住衣角不肯放人。

“别走啊!”

“我是真得走了,再晚些酒楼就没位置了!”

正在几人难缠之际,楼上传来一阵悠扬的唱曲声,搅乱所有人的思虑。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

清远流长,乃是正经百八的水磨腔。

“嘘!”掌柜的屏气向众人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座的文人们也都见过世面,如今却都痴痴望向二楼小厢,无一人肯走,试图透过纱帘窥探到这位少女的绰影。

黄纱帘内,少女身着一件家常浅色素衣,素手端起一盏还冒着热气的雨前龙井,低眉看向桌前一本摊开的工尺谱;和着窗外几声柳枝头上的雀儿叫,用指尖轻扣着八仙桌打拍子。

三轻一重,极为老练。

“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

悬字却只唱出半个音,一个与她样貌有些许类似的黑衣公子跨进茶楼门槛,大喊的破锣嗓子却是与他这般相貌极其不符:“杜文若!我听见你唱戏了!宫里又派人来了,你快出来!”

唱曲声忽而停了。

“狗皮膏药。”她别嘴小声嘟囔,起身将把桌上曲谱塞进袖口,掀起荷色裙角从茶楼偏梯而下,步步生莲。

楼下人总算窥见唱曲人真容,少女发髻上的翠色玉簪也在疾步中摇摇欲坠,本就大病初愈,配上折柳腰削肩膀,消瘦的脸庞自有几分燕瘦之姿。

“这位姑娘……”

“还请让开。”杜文若抬眸想瞪那人一眼,可她天生含情目,即便是瞪人,有心者也能揣度出几分情意绵绵的意思。

单凭相貌,就已是个绝色的美人;配上这极好的唱腔,若是身段也是绝佳,那便是天生戏命。

人群内一位老者牵制住那书生,附耳低语:“没听见这位公子喊她杜文若吗?这位是杜家小姐!”

有个年长书生拍案高呼:“怪道唱的这般好,原是藏娇多年的‘心嗲肉’!也难怪陛下急令她进宫。”

早些年间,杜家全家进宫面圣,杜国公便让杜文若给先皇演了一支《皂罗袍》。

杜家一门原籍姑苏,直到杜国公升官后才迁至京城,她声儿自带江南女子的柔情,唱起戏来更为娇贵。

“此女深得朕心,真真是心口的一块嗲肉!”一曲终了,先皇指着她拍案叫绝,再加上杜文若本身年纪就小,如心中嫩肉一般娇软,便有了‘心嗲肉’的称呼。

商议好的,等杜文若年满十六,便让其入宫为妃。如今她已过十六岁生辰,宫里早传出动向,听闻连封号都拟好了——‘徽嫔’。

楼下挤满了鸿儒,杜文若踮起脚尖侧身绕过他们,奋力推开紧锁的偏门,拍向茶楼外把门的小丫鬟玉香的肩头,融入热闹市井。

入了七里街,甩掉杜文景便不成问题。

“小姐,咱们这下该如何是好啊!”玉香紧跟在杜文若身后,她个子略有些矮,声音从杜文若身下传来:“听闻喜轿都已送来了!”

“别慌,总有……”

“驾!”

主仆二人刚走进街头话未说完,迎面一位白衣少年便骑着红鬃马穿行与街市,远远望去似有芝兰玉竹之风,清风朗月之气亦不为过。

他逐步逼近,只听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而修长有力的双手紧握缰绳,路人行人纷纷避让,唯有他险些与杜文若相撞。

忽而被丫鬟粗嫩的手臂拉走,她躲开后站在墙后略别起嘴,怎得还是这般没有礼貌。

一阵春风拂过,少年本头戴斗笠遮面,恰好那白纱略微吹开一角,露出来人剑眉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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