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鸦（2 / 2）

在手里，看了看头顶的空洞，发现黑鸦依然站立在那里，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并没有追下来的意思，显得十分悠然自得，似乎并不在意李鸢意图离开的动作。

这一瞬间黑鸦的举动使李鸢有点犹豫，万一黑鸦的目标不是自己，自己却贸然跑进了情况未知的黑暗中，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下一秒他就坚定了自己的动作，“犹豫就会败北”，李鸢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的确，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那群东西真是来“捕猎”自己的，那待在原地就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

不过李鸢记得还有另一句话，只是接连发生的状况让他脑子有点混乱，一时间竟有点想不起来，有一种“就在嘴边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李鸢晃了晃脑袋，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看向了前面。树木围拢起来的黑暗仍然待在原地没有散去的意思，让人望而生畏，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供人选择，李鸢只好硬着头皮冲向了那片让人心底发寒的黑暗之中。

一开始李鸢只是小步慢跑，毕竟黑鸦并没有追下来，只要拉开距离就行，如果没跑太远的话，说不定等危险过去，自己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然后再想想隐蔽自己的办法，从而躲过可能出现的黑鸦“巡逻兵”，最后从这里逃出去。

但是他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心中的不安依然没有散去。李鸢看了看上方，头顶的树枝天花板严丝合缝，几乎没有什么缝隙，但是他却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刚才黑鸦悠然自得的样子也让他心里非常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形容黑鸦的那种状态，但是如果让他来比喻的话，那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猫咪在戏耍一只试图逃窜的老鼠。

人在心里承受压力后，身体动作的幅度总是会不自觉地变大。刚开始李鸢不过是想用小跑逃远一些，但是却逐渐变成了快跑，最后变成了撒腿狂奔，如果此时让他登上舞台，打好灯光，那他看上去一定是一个合格的行为艺术表演者，明明身后什么都没有，奔跑的卖力程度却好像后面跟着一个索命的死神一般，让台下的观众会心一笑。

但现在正在努力逃命的李鸢可没空想这些，他心中的阴翳始终挥之不去，一点都没有逃离危险的感觉，或者不妨说，在这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地方，一个很可能是弱肉强食法则盛行的地方，或许一个称得上是安全的地方都不存在。

李鸢的直觉没有错，尽管他全力奔跑，已经离开空洞相当远的地方了，但他还是听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声音——鸟类翅膀的拍打声，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百上千只。在这死一般寂静的空间里，这种声音连绵成片，噼里啪啦如同鞭炮一般响亮，节奏快得像是在催命一般。

尽管这里黑得几乎看不到光线，但这些该死的黑鸦就好像在他身上装了GPS定位一样，总能锁定他的位置——或许没有锁定，但他分辨不出来这么多翅膀拍打的声音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奔跑，奔跑，还是奔跑，李鸢感觉自己的速度已经超越了大一青春洋溢的自己，但却还是甩不掉身后的催魂魔音。渐渐地，他的体力开始不支，气喘得越来越重，速度也迅速下降，现在他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勉强支撑。

更加糟糕的是，他发觉自己身处草丛里的草愈发坚韧和高大，高度几乎和自己的腋下平齐，他每往前进一步必须先费力拨开草丛，才能勉强通过。这时他突然意识到，或许黑鸦正是利用了他不了解这里情况这一点，将他向一些危险区域驱赶，从而毫不费力地将精疲力竭的他逮住。

然而很奇怪，自己的速度下降如此之多，身后的黑鸦却并没有一拥而上的迹象，还是维持着高频率的翅膀拍打的声音，让李鸢不得安歇。这声音简直让人抓狂、让人绝望。他已经无计可施，恍惚间，不由得走马灯般回想了一遍来到这里的经历，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又稀里糊涂地即将走向自己的结局，一切显得仓促而又可笑。

或许自己不该大摇大摆地来到空洞上方，这样就不会被黑鸦发现，进而也就能慢慢探索这里，最终找到逃出这里的道路了。李鸢一边喘着粗气拨开已经像竹子一样坚韧、把他完全埋在里面的草丛，一边有些懊悔地想道。

突然，李鸢脚下一空，强烈的失重感猛然袭来，在他即将坠落之时，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犹豫就会败北”的下一句话：

“果断就会白给。”

......

不久后，一个大眼睛的黑鸦从草丛中钻出，眼睛上方的紫色羽丝一闪一闪的。它歪了歪脑袋，似乎对李鸢如此简单地坠落下去感到疑惑，不过它只是喉咙抖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长达几秒的叫声，似乎是在鸣金收兵，紧接着，无数翅膀拍打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这次是由近而远，并渐渐消隐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