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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筑新巢伴翠帏(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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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平静地躺着,居然还醒着。看见程长妙,他的眼里露出一丝喜悦。

“认出我了是不是?”程长妙欢笑着上去抱住他,“一切都好了。我不干了,陪你来了。以后我们在这里筑一个燕巢,我们把记忆一点点恢复过来,至于那些痛苦的……”他心疼地和他碰碰额头,“全忘记了也好。我们要有信心,你会好起来,我们的新家会兴旺起来。”

怜儿迷茫地听着程长妙刚刚说的话。

“我们出去吧,让他歇一会。”程长妙对小莲子说。他忽然觉得手被拉住了。低头一看,怜儿正拉着自己。

“你是想起来什么了吗?”程长妙大喜,俯下身凑在他耳边,“我听着,我听着。”

“程长妙……”怜儿喃喃着。

“我是程长妙!你还记得?你落水那天……”程长妙的眼眶滚着泪珠,欢喜的他啊,不住地亲吻着怜儿的脸颊。

小莲子站在门边,只是拭泪。

过了很久,怜儿慢慢闭上了眼睛。程长妙对小莲子说:“走吧,出去谈。”

小莲子早在院子里摆上了凳子。锁匠正在打开穿堂旁边那扇门的铜门锁。

程长妙在外面看着。

这时锁匠把门打开了。程长妙进去看。里面都是一些杂物,他失望地准备离去时,却在一个硬木雕花凳子的侧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他细心地用一根树枝插进去,拉出来一张纸。打开来,里面是一张破旧的画像,一个面相苦命的女人看着他。图画背后,是“景祺三女”的字样。

“景祺?景祺是谁?这和怜儿寄身戏班子报仇有什么关系?”程长妙把画像藏在怀里,蹑手蹑脚走进怜儿的屋子,在那擦得干干净净的蛋形的大圆镜前,喜气洋洋地看着自己。满头的白发,居然有几根已经返黑了。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又看看镜中床上人安静的睡姿,徘徊良久,才走到院子里春天的阳光下。

“程先生,趁着怜儿少爷好些了,你们办个仪式吧。”小莲子眼光热切地说。“大红棉被、新崭崭的红马桶,我都预备好了。”

程长妙又一次露出了笑容:“是要办一下的,也许喜气一冲,怜儿就快好了。”

穿堂的两头套间,如今那一头门上挂着的长形铜锁已打开了,小莲子搬了进去;另一头被虫蛀得斑斑驳驳的两扇雕花木板门,一扇依然开着。从穿堂里走过的人,看到房里老式淡黄色双人床上悬着一顶白纱帐,不同以往的是病人里面的床铺摆了另一只红枕头,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被褥。那只褐黄色,构造复杂,有十几只小抽斗的老式梳妆台还留着,中间蛋圆形的大镜子上贴上了双喜红字;床的另一头,土黄色床头小柜,同样颜色的桌,橱,柜,依旧靠墙立着,只是上面也贴了红字。大镜子里边映出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六样重油砂锅菜:千张结、猪耳朵、面筋、咸香牛肉、鸭胗,还有一大碗西红柿猪肝汤。热气腾腾的。

路过的大人孩子,都笑嘻嘻地和站在门口的英俊男人打招呼,孩子们闻着饭菜香气,紧着咽口水。小莲子也穿上了一身新衣裳,张罗着往花木遍植的那个大院子里的邻居手里塞糖。

晚上六点,门关上了。门一关,就是一个家。程长妙固执地买了六只红蜡烛,插在桌子四角。怜儿被扶起来,半靠在床上,背后垫着厚厚的被子;程长妙坐在他身边,小莲子坐在桌子一边,程长妙拿起酒壶,给每个人眼前都倒了一点琥珀色的黄酒。

“程先生,怜儿少爷,我祝你们幸福!”小莲子忽然哽咽了一下,然后露出满脸欣慰的笑,举杯站起来。

程长妙拿起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递到怜儿嘴边。小莲子忙着要来帮忙,程长妙挥手制止了,他一手托着怜儿的头,一手轻轻把杯底托高,一滴酒涌入了怜儿口中。怜儿咳嗽了一下,程长妙急忙放下酒杯,抚着他的胸口。良久,怜儿恢复了平静,程长妙像托着一个珍宝似的,把他的身体放回原处。然后再举杯道:“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在梦中。”他停了一下,一饮而尽。小莲子也都喝了。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程长妙突然哭了。

“将军,你为什么哭?大喜的日子!”小莲子惊慌地问。

“我看见桌上摆了饭菜,我的心上人怜儿为报仇而生,为报仇向死,最后失忆病弱,终于被我一点一滴地救回丝缕生机的怜儿安静地坐在那里,忠心的你在张罗家务,你和怜儿都在家里,灯点着,暖暖和和的,我就想哭—— ” 程长妙掩面而泣。美食的香气和着旁边柜子上中药浓浓的苦味,弥漫在这间重筑的新巢里。

婚礼后的第一天,程长妙早早就起了,给怜儿洗脸、刷牙,洗手。这一切他像领兵打仗那样井井有条而且乐在其中。怜儿也不总是睡了,而是安静地服从着她,注视着她。

小莲子端着个大搪瓷锅回来,里面是在路边担子上买的柴火馄饨。馄饨的品种有鸭蛋黄的、鲜肉馅的,汤是骨头汤,撒把韭菜撒把蒜叶,来点小虾皮,来点小榨菜。菜篮里还有四个茶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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