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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考上高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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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蛋考上高中的消息很快在沙栗河两岸传开了。开学的头天夜里,村里不少人都来到他的屋里看他。

老拐两口提着一兜鸡蛋,一瘸一拐爬上丑蛋门外的场坪,大口喘着气:“这鳖孙娃,考上,考上洋学堂啦也不言一声。这鳖孙娃。”

丑蛋和村人们在屋里正说话,听到老拐的笑骂声,都探出头来,和他老两口打着招呼。

“老拐叔,你平时连个鸡蛋也不舍得吃,咋还出这么粗一股血?”根五说话总没大没小的。

“根五,全村要再出几个丑蛋这样的,你个兔崽子也不会打光棍了。”老拐走进屋里,把鸡蛋轻轻放到桌上,往空着的一根凳子上扑腾一坐,弯着腰直喘粗气。

“嘿嘿……”根五咧嘴笑笑,低声嘟囔着,“人老几辈,哪还能没几个光棍?”

巧娥把老拐的鸡蛋提起来,边出屋边说:“你个根五,说得还怪有理。走,给我劈柴,把鸡蛋煮了,明日好叫丑蛋上学时带。”

根五还想说啥,被巧娥一扭耳朵,拽了出去。“哎哟,轻些,轻些。”

“丑蛋,就要上高中啦,这名听着可是不太美气,得改个顺耳些的!"三牛坐在一直默不作声的丑蛋旁边,抽着旱烟袋,烟圈一串串地在头顶盘绕。

“说的也是,咱沙栗河人老几辈有谁上过这洋学,是得取个洋气些的名字。”老拐瞅着丑蛋的脸,“你是有文化的,自个取一个,大伙听听。”

丑蛋笑笑,没作声。

这时,小学校的杨老师来了,大伙一见忙转向他:“叫先生取个名得了。”

杨老师在头上抓挠了半天,说:“我看就叫怀沙吧。”他看了看一脸迷惘的大伙,微微一笑:“怀嘛,就是记着、想着的意思;沙,不用说就是沙栗河了。不管到了啥地方,不管将来干多大官儿,你丑蛋都不能忘记你是沙栗河人!”

“好!这名字好。”老拐的声音有些开岔儿,“丑蛋,你杨老师可说出了咱沙栗河人要说的话,将来,你不管当多大的官儿,可都不能忘了咱沙栗河,不能忘了咱们村的老老少少啊!”

丑蛋的心里一阵热辣辣的,他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夜深了,大伙才陆续散去。老拐站起来,招呼根五:“你夜里就不走啦,给丑,不,给怀沙做做伴,明日一早送怀沙上学。”

“能中,反正咱光棍一条,睡哪都是睡。”根五凑近老拐,“老拐叔,把你荷包里的烟丝给弄些。”

老拐捏了捏烟荷包:“不多啦,明儿吧!”“给弄些吧,夜里过不去!”根五缠住不放。

老拐没办法,从烟荷包捏出一小撮烟丝,不情愿地递给根五:“给,鳖孙娃还抠球老汉哩。”

根五接过烟丝,见老拐两口出了门,才冲着他后背嘟哝一声:“小气鬼!”

根五睡着了。临睡前,他又抽了一袋烟,边抽边瞟一眼桌上的煮鸡蛋。丑蛋躺在靠窗的被子上,心里乱乱的,理不出个头绪,偶然瞥见根五那神态,笑了笑:“根五叔,你吃鸡蛋吧!”根五干笑一声:“我不吃,我是瞅瞅有几个。”

丑蛋从炕上跳下来,抓过两个鸡蛋,塞给根五:“五叔,你吃吧,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根五假意推让着,还是接了过来:“其实,我也不太爱吃鸡蛋。”说着三下五除二,竟把两个鸡蛋很快消灭干净了,待吃到最后,才觉出有些不好意思,忙停下来,把剩下的一小块蛋黄放在手心,伸到丑蛋面前,“你,你也吃。”

丑蛋摇了摇头,很坚决。

吃完鸡蛋,根五吧哒着嘴躺在丑蛋的脚头,不一时便沉入了梦乡。丑蛋把被子轻轻搭在根五身上,看见他微微咧开的嘴角边沾着些黄黄的鸡蛋沫子,心便一阵难过。

在丑蛋的心目中,沙栗河人是吝啬、冷漠的,一直以来,他也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当然,除二牛和栗花以外。然而,打从他考上高中,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仿佛换了一副面孔,就连他过去最痛恨的巧娥、金山也对他亲热起来。他只是考了个高中。一个高中生有什么值得巴结的。假若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除了希望或说期望,怕是再找不到另外的解释了。是的,沙栗河人除了巴望每年多发一次大水外,没有更多的盼头。一个高中生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沙栗河人来说却是破天荒的。多少年多少代,沙栗河从未有一人把小学上完,就连从外边请来的杨老师也只是高小毕业。昨天夜里杨老师临走时特意拿出五块钱硬塞到他手里,嘴唇蠕动着,却到底没有发出声。他知道杨老师每月的工资只有二十几块钱,这五块钱对他那样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可他无力推辞,他知道杨老师要说什么,他也知道过分推辞,对杨老师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

他想妈。在这十多年中,他总是努力不去想她。即使想,也是两个极端:要么妈到一个荣华富贵的地方去享福了,她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要么她早已客死他乡,永远也不会想他、念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每当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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