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门不幸（1 / 2）

沈远山端茶杯的手猛然一顿，这些年来，他与一双儿女并不亲厚，尤其对这个女儿，他自知从未尽到过做爹的责任，故而也从不奢望女儿能承欢膝下，主动与他亲近。

更别说，沈瑶生性内敛自持、温柔贤淑，甚少在人前表露想法和心意。

今天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奔放热情了？

难道真像管家说得，樊氏把瑶儿逼得紧了，转了性子？

一定是这么个缘故！

一想到自己在户部当值的一个月，沈瑶在家中受了天大的委屈，沈远山的心就像被重重击了一锤，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和疼惜来：

“来，瑶儿，坐爹身边，让爹好好看看你这一个月瘦了没有！”

沈瑶听话地走上前去，一语双关地说：“爹，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以后我也能照顾爹了呢！喏，这是我给爹新做的鞋子，爹试试合不合脚！”

沈瑶从杜若手中接过用棉布包裹的新鞋，说着就蹲下身去，准备亲自给沈远山换上。

“瑶儿，你歇着，还是让杜若来吧。”

沈远山身子一僵，他还从未与女儿如此亲近过，突然有些不适应。

沈瑶可不管那些，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别人待她以诚，她必诚心待之，别人待她不义，她必十倍还之，礼尚往来，双向奔赴。

“爹，你就安心坐着吧，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那我以后就做爹的狐皮大氅，可好？”

“好，好！”

沈远山语气微颤，疲惫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原来有女儿的感觉这么好啊！

沈瑶小心翼翼地为沈远山褪掉官靴，这才瞧见沈远山脚下的袜子都已打满了补丁，就连官服下的搭护都破了几个洞，若皇帝老儿看见，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说不定还会把沈远山树为当朝清官的典范。

可沈瑶直看得心酸，她不禁红了眼眶，埋怨道：

“你瞧瞧樊氏，哦，不对，是我娘，和沈言他们娘俩整天穿金戴银，把自己捯饬得跟地主婆、败家子似的，爹你再瞧瞧你自己，干嘛把自己委屈成这样啊？”

“爹看着你……你们过得好，一点不觉得委屈，你瞧，我这不是穿上瑶儿做的新鞋了嘛！大小刚好，柔软舒适，爹穿上这鞋子，走路能比平时快一倍！”

沈远山炫耀地抬起脚上的新鞋，笨拙安慰道。

看着沈远山脸上难得绽放的笑容，沈瑶不禁感慨：

想来多年前爹爹也是风度翩翩、胸怀大志的少年郎吧，只是，身负友人重托，为了不引起陛下和同僚的注意，只能收起锐气和棱角，连面对升迁都小心翼翼。

若不是刻意藏拙，若不是害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世，以他的学识和才干，何至于十五年间，只官升两级？

爹啊，属于你的东西，我终会为你讨回来！

见沈瑶双拳紧握，双目灼灼，沈远山以为她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便敛了笑意，郑重说道：

“你娘和弟弟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些年，我疏于对他们的管教，这才纵得他们无法无天，惹下今日这祸事，只是苦了你了！”

“眼下你娘还昏迷着，生死有命，就由她去吧，至于沈言，我已吩咐小厮重打了他二十板子，关到祠堂里思过去了！”

有妻有子如此，真是家门不幸啊！

沈远山踱着步子，走到光影里，修长的身影在地面上极致拉长，更显沧桑和落寞。

为这么俩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玩意，至于如此伤心吗？

沈瑶刚要上前安慰几句，就见沈远山回头看向自己，皱眉道：

“你娘为你说的这门亲事，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

“这一个月，我在衙门当值，特意打听了一下建昌伯府的情况，没想到……没想到那伯府看着光鲜，私底下却实在不堪的很！”

沈瑶同意到不能再同意了：“就是！就是！爹还是你明察秋毫！我也听说那建昌伯挺不是东西的！”

沈远山倒是没想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瑶会主动打听建昌伯府的情况，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好在你娘跟建昌伯府定下的只是口头婚约，只要双方没有交换庚贴，这门亲事就做不得数。一会我就去建昌伯府，把此事说清楚，爹的瑶儿，一定要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儿！”

沈瑶感动地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么通情达理的爹，上哪儿找去？

可一想到两家的实力差距，她不觉有些黯然：

“爹只要去说一下，建昌伯府就能答应吗？”

沈远山定定望了望窗外，不容置疑地回答说：

“咱们家虽比不上建昌伯府的门第，但也绝不是布衣白丁，可以任人拿捏的，只要瑶儿不喜欢、不愿嫁，爹就算拼着不做官，也定会护你周全！”

这话，沈瑶信。

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