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信任（2 / 3）

人间烟火，就连当年的街头演出也只是演完就赶下一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城区到这种市郊。

看着几个男人就这么光着膀子，和对面几名男人一边嗑瓜子又毫无架子地哈哈大笑，整个小店都仿佛充斥着男人豪爽的笑声。

贺启声掩不住面上的嫌弃，他看了眼江琢礼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他将嘴角紧抿成一条缝小心翼翼避开男人在空中挥舞的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江琢礼拉到了自己身旁由他替江琢礼挡开了男人。

江琢礼自进门来像是见怪不怪，他笑嘻嘻看了眼贺启声阴沉的脸色也没感觉害怕，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发觉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只有家才让他能肆无忌惮的展露笑容，那不是营业练出的肌肉记忆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江琢礼走到半人高的木柜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脸颊也不说就看着正背对着他的老伯。

贺启声坐到江琢礼身旁打量了一下木柜后的那人，是个头发已经发白的老人家，佝偻着背正仔细地烤着串——还是用炭烤的。

贺启声从小只吃过一次烧烤，不过那‘烧烤’没有竹签，没有炭，他家保姆以竹签太脏炭烤致癌的理由，将几片高级牛肉在烤盘中煎了一下就算‘烧烤’了。

肉里的油脂在烤的过程中发出‘啪’的声响，再在恰当的火候将肉烤得微焦时立刻撒上孜然，香味立刻散发开来，让他也顿时产生了饿意。

老伯烤完了一盘刚转过身就看见了江琢礼，不知道是不是贺启声的错觉，老伯看到江琢礼的一瞬间那饱经风霜，浑浊的双眼似乎一亮，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嘴角笑容立马就咧开了。

“哎哟！我们琢礼来啦！”老伯笑着将烤完的一盘烧烤拿给旁边的青年，又从柜台中拿出两壶酒放在了江琢礼面前。

“申叔，最近过得怎么样？”江琢礼不看菜单就说了几道烤串名：“我待会开车，不喝酒了”

申叔边烤串时不时还要侧过脸看一会江琢礼：“老样子老样子，前些个月老杨走啦，只不过陪我说话的人又少一个罢了……”

老杨是庆湘中学的保安，江琢礼高二时就在那了，要是江琢礼没记错当时老杨就已经是全校最大的了，甚至比校董几位还要大三四岁。

江琢礼那时候有点少年迟来的中二与热血，老妄想着‘青春无敌，唯我独尊’，总觉着不和大人唱唱反调或者违反一下校规都觉着这十六七岁白活了。

好学生也一样。

每天的晚饭时间有半小时，江琢礼总要翻墙去申叔的烤串店，老师拖堂也没事，大不了迟几分钟进学校，而老杨则每回都特别碰巧会逮到自以为神出鬼没的他，一来二回江琢礼也与这位看门几十年的大爷混了个‘孙子辈’的亲情。

如今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江琢礼难免失落。

申叔也是老一辈的人，对待江琢礼这种已经是可以当他孙子岁数的毛头孩子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他干笑几声，江琢礼无论长多大在他心中江琢礼始终是那个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得到表扬也要暗戳戳提示等别人发现再主动夸赞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申叔考好了两份烤鱿鱼，那是江琢礼爱吃的，他一份放在江琢礼面前另一份放在了贺启声面前：“别想那么多，活得那么清醒会很累的。你这小脑袋有心思想那么多倒不如看看叔这几年烤鱿鱼的技术有没有长进，按你口味来的多辣多孜然，触角微焦——你尝尝。”

江琢礼笑了笑，露出了白齿，明眸皓齿漂亮极了。他想起来当年申叔烤啥都好唯独就是烤鱿鱼不行，第一次鱿鱼里头压根没熟，他还是咬着后槽牙吃完了一串，当晚就闹了肚子——他以为申叔不知道，没料到他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摸透了他的心思。

“我还记着当年有个傻小子跟我说，这鱿鱼恰到好处，原汁原味，鲜香肉嫩，但当时被他夸上天的鱿鱼那晚却只吃了一串，结果第二天就迟来了，一直到晚自修要开始了，我本以为等不到他就打算提前关门的时候，嘿——那小子出现了”申叔这话是笑着对江琢礼身旁的贺启声说的：“我问他怎么迟来了，他说老师留他讲试卷，后来啊我问了一下他朋友才知道，当晚那小子因为吃了半生的鱿鱼闹了肚子，吃完药后又赶了过来……”

申叔回忆当年眉梢都是笑意，笑起来时脸上褶皱都显现了出来在此刻却尽显亲和力：“我那晚猜到了，就先夸了他考试考得好，年级第三”申叔又看着江琢礼，像是要将江琢礼的模样记在脑子里：“这傻小子老是把自己难受藏在心窝窝，把好消息暗暗告诉别人，就算别人领会不到他的意思也不说，啥事都藏着……你这别扭的性子，除了我和你杨叔还有谁领会的到？”

江琢礼鼻头一酸，眼眶立马红了他咬着鱿鱼一言不发。

贺启声看向江琢礼心里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他醒悟得早……他，想给江琢礼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信任一次江琢礼的机会。

里头的木门被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