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鸣蝉(1 / 2)

加入书签

许祐嘉和谢宇哲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小发明家”的颁奖会上。

她抱着自己做的模型,坐在广玉兰稀疏的树荫下,盯着墙边花坛里的一串红,想着里面有没有花蜜。当年祐嘉还不知道那花有毒,只是跟朋友们一次次地揪下那些花,贪图一点甜蜜。

直射的太阳晒得她睁不开眼睛,额头鬓角冒出一颗颗汗珠,广播里的音乐又从开头重复,她不耐烦起来,怎么还没叫到自己,早点结束就可以回教室吹电扇了,好想喝水。

谢宇哲是这时候出现的。

祐嘉以为他是要从自己这里过去,还往后挪了挪。结果他停在她身边,拿着他自己的作品,感兴趣地看了看,指着她的模型:你的会动吗?

能动一点点...她说。

虽然怕在领奖之前弄坏,她还是很慷慨地把模型借给他玩。那个看上去很调皮的小孩意外地有着灵巧的手指,一下子明白了模型的关节,一边摆弄一边问她原理。她用短袖擦了下汗,手撑在椅子上,侧着身回答。

你做的是什么?她瞟了一眼他随手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模型。

我的啊,他大大咧咧地塞给她,骄傲地介绍自己的想法,而她只有点头。

外表炫酷,但有点傻,不过想法很厉害,她想。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哎呀,到我了,他抬头看向临时搭建的舞台,大概是喇叭里叫了他的名字,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模型,我得上台了。

哦,她说。

我叫谢宇哲,他没来由地介绍。

她愣了一下,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却笑出缺了的牙齿,指了指她作品上的标签:我知道!上面写了嘛。他像一阵风似的飞上红地毯。

我也看见了,她心想。

祐嘉去老师办公室拿试卷的时候,照例被夸奖了。可是她在排名单上,又看见了谢宇哲的名字。

祐嘉懒懒散散的,学东西不费劲,所以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直到升入高年级统考,才被人外有人的事实打击到隐秘的骄傲心。

年级里面常提到名字的也就是那些人,彼此不一定见过面,却都是相互知道的,在老师那里听见的时候也会暗暗在心中比较,至少祐嘉是这样。

不过比起人本身,祐嘉大概更关注事实,谁跟谁关系怎么样,还不如百科全书里面鲨鱼有几颗牙齿有意思。

她对人不敏感,谢宇哲的脸在记忆里早就模糊了,她的脑袋用来记古诗和体积公式,还有怎么也背不下来的圆周率小数点后二十位。

谢宇哲成绩好,性格特别开朗,好像很讨老师喜欢,还有就是联欢会的时候在大礼堂表演过小提琴。

祐嘉不喜欢热闹,小到开班会,大到开大会,总觉得如坐针毡。别人跳的芭蕾舞好看吗?好看。我能早点走吗?要是谢宇哲知道他搭讪过的人竟然对他毫不在意,估计会纠结死吧。

没想到跑去上私立初中的谢宇哲后来和祐嘉上了一个高中。不过这有什么没想到的呢?毕竟这个高中是全市最好的了。她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记得自己这个小学校友,并且自来熟地同她搭话。

迟迟步入青春期的祐嘉特别孤僻,虽然社交技能还在,但是社交欲望几乎没有。他们排在新班级的队伍里,像花盆上的毛毛虫一样向前蠕动,他忽然从自己的队伍里窜出来向她打招呼,把她从白日梦里惊醒。

我是谢宇哲啊,他看她没反应,于是使劲提示。

她在记忆里翻找,印象里的模糊人影贴着名字的标签,她迷迷糊糊地敷衍说,是你呀,心里奇怪他怎么站在面前就这么明亮,明亮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人。谢宇哲已经变过声,个子蹿得高,长得好看,笑起来神采飞扬。

后面的人挤着她往前走,不小心和她撞到一起,连连道歉,她忙回头看,前面的队伍已经空了一大截。他的声音在她身后追:我在2班——她随便点了下头,加快脚步跟上参观的队伍。

谢宇哲的朋友很多,他会串班找朋友们玩。祐嘉的班级里也有他的朋友,他临幸的时候也不忘逗弄一下祐嘉。

他的班主任戏称这种手贱嘴贱行为叫招猫逗狗,语气里既嫌弃又骄傲。他仗着那副好脑子,好皮囊和好口才,把所有人哄得对他又爱又恨。

祐嘉在十几岁入世起来,比起人们有什么,更在意他是谁。所以当他们熟络起来的时候,她反倒看不见他那些为人称道的东西,比如他的长相,他的朋友圈,他的家境,他的成绩,虽然这些事情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提醒她。

他们分享的是几个想法,几道题目,几个无关痛痒的玩笑,十几岁交朋友不像小时候那样无意识,但仍然是非常轻易的。日后祐嘉回忆起来,也仍然猜不透他的想法,于他,她是众人中的一个,还是...还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呢。

整个青春期,祐嘉都在追求自身存在的证明,特别的证明,仿佛要印证一个无由的幻梦,一声飘散的叹息。谢宇哲的存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