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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的回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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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思维一片混乱,手上动作却无停顿。

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否正确,他的感性告诉他这是对的,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在剥夺他人生命。

降谷零帮助明日香弦鸣将药剂混匀,诸伏景光将它们填装进注射器,黑发绿眸的女医生稳稳地拿起它。

注射器尖锐的针尖闪着金属冰冷的光,鼻尖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感官传递来的讯息都宣告着死亡,而人们总是厌恶死亡的,因为它的恐怖、它的悲伤、它的未知。

但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他们紧盯着那支注射器,注射着明日香弦鸣的动作。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像是这样做过很多次。

她的手太稳了,没有一点颤抖,幽绿眼眸中毫无对即将发生的死亡的恐惧。从表面上看,她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不是这场死亡仪式的执行人。

明日香弦鸣凑到中年男人耳边,嘴唇轻启。

“辛苦了。”

站在床尾的两人清楚地看到男人努力张嘴,嘶哑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

“谢谢。”

女医生右手持注射器,在对方手臂处找准血管后毫不犹豫地扎入,以匀速将注射器中的液体推完,又缓缓抽出针头。

……

在这间病房里,他们合谋完成了对公安前辈的他杀,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共犯。

诸伏景光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戴着白色乳胶手套,刚刚还拿过那支注射器。

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他手脚冰凉,后背渗出冷汗,瞳孔缩小,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他杀人了。

他看着那人停止呼吸,看着病床旁的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看着各项反应生命体征的数据变成问号。

那人死了。

忽然,一双平稳有力的手握住了他,天生偏低的体温让对方的手并不温暖,却为他的身体注入一阵暖流,重新有了力气。

抬眼去看时,他正对上明日香弦鸣平静的幽绿眼眸。

如湖水一般的平和,像是在地下沉聚千年的绿松石,抑或万古不化雪山上的绿松针。代表着安定的、冷淡的绿,没有任何情绪地投向他。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心中的不安逐渐平息,青年湛蓝的猫眼被染上同样的平静。

明日香弦鸣放开诸伏景光的手,让他看向病床。

中年男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他的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浊泪,嘴角却带着感激的笑。

那是死亡赠予他的安宁。

……

“这是死亡。”

她在自己耳边低语。

诸伏景光脑中浮现那日她与他对话时问及“你害怕杀人吗?”,他说他不知道。

而此刻,一想到自己被那双平静的绿眸注视,他就再无半点不安与犹疑。

“我会害怕杀人,因为我知道生命有多珍贵,”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神却是坚定的,“但我下手不会迟疑,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即使背负鲜血与罪业?”

“即使背负鲜血与罪业。”

……

降谷零边发愣边将药剂瓶与空注射器收回铁盒,他盯着病床上的公安前辈看了很久。

这是否会成为我的未来?我也会有一天死于维护治安的路上吗?

不是畏惧死亡,只是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接触到满是苦楚与无奈的现实后,产生的一些思索。

在降谷零的构想中,牺牲会是英勇的。

英雄身负重伤完成使命,碧血洒满热爱的土地,悲壮地死在黑暗里,确信自己的牺牲会带来更多光明。

但他不曾想象过这样的牺牲。

不是血脉喷张的、不是壮烈激昂的,只是痛苦地被维生仪器折磨着。生存成为一种痛苦,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期望着他人给予死亡与安宁。

这就是他要走的路吗?

个人英雄主义的光鲜帷幕落下,只余下灰白枯槁的现实水泥墙。

……

他们在病床前低头默哀三分钟,明日香弦鸣拉扯几条线路,做出仪器故障的假象。

“没人会尸检他。”

她像来的时候那样,带着两人往回走,离开病房时回头望了一眼。

中年男人被孤零零地留在病房,冰冷的仪器围住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不同程度的溃烂。

遭遇过量辐射死亡,这不是她见到的第一例。

那位握着她的手,教她挥剑与搏击,让她学会在残酷末世生存下来的爽朗女子,也是这样死的。

她的队友,她的半身。

那时的明日香弦鸣远没有如今这般平静,她手抖着扎错了好几针,对方忍着痛不欲生的折磨,笑着和她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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