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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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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下一首必然舒缓平和,再下一首便喜气洋洋了。他似知道那笛声可以左右我的情绪一般,故意挑那些能使人安心或令人愉悦的曲子来演奏,是以就着那袅袅乐声,我的回忆便总是温存、恬静的。

我俩之间的言语仍是不多,若非必要,还是谁也不理谁的状态,应该先让一步的人是我,可自从听了他的那些话,我便再也无法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奴颜媚骨的姿态,他的话,给我深埋心底的那份蠢蠢欲动以极大的鼓励,让我无法再如从前那般心如止水。于是我害怕跟他说话,恐怕话说得深了,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将隐忍许久的衷肠倾吐。

然而出来将近两月,我几乎已经习惯每晚睡前听一段他的笛声,仿佛余音绕耳才能安眠。因习惯而依赖,因依赖而难以戒持,这本是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却不由自主地沉陷。若我抛开所有顾虑从心所欲会如何?可若是最终求而不得,甚至不能全身而退又当如何?说到底,我不过是太胆小,也太自私。

巡幸塞外,按我理解应该是去到蒙古草原,住毡包、吃羊肉,喝酒跳舞看星星才对,偏我们只走到河北北部的平泉县,就不再往前走了。成福说,巡幸塞外泛指北行,并非一定要到草原大漠,就好比这一次,皇帝五月刚在朝堂上料理了索额图,想是心思沉郁才想出来散心的,却又同时怀着痛心和忧心,是以走也走不远,随时做着京城一有异动,就立刻回去的准备。他说得隐晦,我却听得明白,所谓异动,大约指的是太子。这一次索额图虽被皇帝挥刀痛斩,但其势力还在,党羽还在,一旦死灰复燃,形成燎原火势,那么太和殿上的那把龙椅恐怕就要易主了,这大概也是皇帝不留太子监国,反而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吧。

政治之于我,无别于八卦绯闻、家长里短,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但十三阿哥却不会这样,偶尔十四阿哥过来,他们凑在一起也是三句话不离庙堂,也许他们句句都有所指,只是我听不出来而已。十四阿哥小十三阿哥两岁,按说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他似乎比十三更成熟一些,至少在我们面前,主子款儿端得十足。从十四阿哥身上,我每每能看见四阿哥的影子,即使这对亲兄弟感情并不亲密,但脱氧核糖核酸这种东西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他们眼中有着相同的傲慢和自负,对下人说话时都不自觉地略略抬高下巴,语气淡淡,却隐隐含威,就连喜欢喝的茶都一样是发酵过的普洱熟茶,也许他们所期许的人生亦如这茶,入口温和,却回味无穷吧。

因着十四阿哥与四阿哥千丝万缕的相似,我下意识地不愿靠之过近,他来时,我只低眉顺目地端上茶水点心,然后就寻个由头躲起来,直到他走,才出来收拾。有一次我不慎出来得早了,他还没走出门去,我一愣,忙往回撤,却被他逮个正着,他叫住我,绕着我转了两圈,上下打量道:“你就是阿虞?那个敢跟我十三哥对着摔东西、大吼大叫的那个小丫头?”

这两句问话,前一句我该答“是”,可后一句我是不是该喊一句“奴才冤枉啊”?那一屋子东西明明都是十三阿哥一个人摔的,几时传成我和他对着摔了?我一时气噎,闷闷地说:“十四爷抬举,阿虞还没那么好的胆识。”

十四阿哥笑道:“这可奇了,往常见了我,你只一味地躲,我还当传言不实,你哪是那么泼辣的主儿?但刚才你那一句话,倒是让我信了六七分,你确实不像看上去那么乖巧。”

我辨不清他用意善恶,不知该如何回答,然而主子对奴才说话,若不答言便是不敬,我心里着急,忍不住偷眼看向十三阿哥求救,可他竟充眼不见,似乎没听见十四阿哥的发难,也不关心我的死活一般。

我不免心下发寒,可这寒意刚起,又被吓得缩了回去,只因十四阿哥又说:“十三哥,这丫头挺好玩儿的,借给我两天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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