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2）

旷草坪被跑道划分成了小块小块的规整矩形，偌大的场地空无一人，只有风呼啸而过。

跟着乌利亚先是乘坐电梯，又是跑过被曲面玻璃包裹的圆形隧道，来到满是座椅的等候大厅。那种凝重感重到让李莱茵难以呼吸。

大厅自然也是空无一人，但是座椅上敞开的背包，地上打翻的饮料，昭示着这里刚刚经过一场骚动。

李莱茵相信这种感觉不止自己一个人有，乌利亚挽住她的手臂在明显地收紧，脚步也逐渐变慢。

李莱茵扭头看向她，拍拍她的手臂问：“琴姐现在在那里？”

“在货物处理厂房那边。军方征用了那里。”乌利亚回答。“但是我没有来过。”

“没事。”李莱茵安慰她，眼睛却在四处寻找机场的平面结构图。她觉得这里这样大，客流量又这样多，等候大厅一定会有平面图给人们提供方便。

就在李莱茵的视线乱飞之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欸，假的吧，太空港今天就两个人，这么少啊！”

她转过头，是一位身量高挑、浅棕肤色的女士。她穿着一件沙滩衫，墨镜插在白金色的卷发里，一副度假归来的模样。

“啧啧，”沙滩衫女士咂嘴踢开脚边的饮料瓶，“脏死了。”然后朝着李莱茵和乌利亚搭话，“发生了什么？”

她一靠近，一种热烈的异域风情向李莱茵扑来，空气里仿佛洋溢着炙热阳光下棕榈叶的味道。

“啊，人好像都......”她没说完，乌利亚在身后悄咪咪地掐了她手臂一把。李莱茵顿时口风一转，装傻说，“都突然消失了一样，不知道去哪里了。”

“算了。”这位女士表情无趣，目光触及李莱茵脑袋后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莱茵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脚趾扣地，正要出言阻止，就听见她的真诚赞美，“你发型蛮酷的。”

眉毛连带着上眼皮不自然地抽搐。面对这种被太阳直射般的夸奖，李莱茵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谢谢你？”

女士耸肩，不再回答，大步流星地正准备与她们擦肩而过。乌利亚大声叫住她：

“请问你知道货物处理厂房在哪里吗？”

李莱茵瞪大眼睛看向乌利亚。不是！你刚才还掐我不要我说话的！

乌利亚没理会李莱茵，只是盯住沙滩衫。

沙滩衫果然因为这句话停下。

“货物处理厂房？”她摸着下巴回忆，“这边有很多货物处理厂房诶，基本有大宗货物往来的公司都会在太空港设厂房。你们要找哪一家公司啊？”

“我们找现在被军队征用的。”乌利亚回答。

“哦。”听到这个答案，沙滩衫的眉毛扬起，眼神在乌利亚和李莱茵之间转了一圈。

又来了。

李莱茵对这种想要把人看透的眼神不爽，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在尖叫。身旁的乌利亚却不为所动。“我们要找一个朋友。”她说。“你可以告诉我们在哪里吗？”

“当然。”女士把目光收回，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对着她们勾勾手指，“跟我来吧。”

等候大厅真的很大，通往各个方向的门也相当多。背光的方向开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被隐约的自然光浸泡，把前面带路的沙滩衫变成一个昏暗的剪影。

乌利亚和李莱茵牵着手，跟在她身后，在各种门和通道间穿梭。

她们路过一盏绿色的灯。不远处是一道锈迹斑斑的栅栏门。门后是更浑浊的黑暗。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李莱茵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有点发涩，像是手心里出的汗粘上了四散的灰尘。

就在李莱茵开始疑心沙滩衫是不是在耍自己玩的时候，一个粗暴嚣张的嗓音直接撞上她的耳膜。

“我讲了我是不会把飞船给你们用的。喂，你们知不知道我的飞船是什么价位，给你们拉货碰花了恐怕把你们卖掉都赔不起！”

接着又有个人说了些什么，李莱茵没听清，但很明显把第一个人激怒了。

“你们的长官，哈！”他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啊！不要想用你们的长官来压我。别说你们那个听都没听过名字的长官，今天就算是你们蓝豹军团的军团长在这，也一样要给我弯腰鞠躬。”

好狂的口气。李莱茵目瞪口呆，果然纨绔子弟这种生物，不管在哪里都可以遇见啊。

让李莱茵更目瞪口呆地是，离她只有半步之遥的沙滩衫居然径直把门推开，走了进去。

她懒洋洋声音从暗处传来。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让李莱茵头皮发麻。

“是谁，要让我弯腰鞠躬啊？”

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