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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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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在神情自若,起身拂袖而去。

“王乔到哪了?”一出宫,牵着马候在外边的侍从递上外衣,他摆摆手,利落地翻身上马。

“今晨信使道他们已到华阴地界,现下约莫还有三日便到了。”

“那几千人南阳府可还压得住?”

侍从略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南阳的沈大人道是人手不够,将人都赶去黄河堤上工了。”

秋日建堤无妨,可看守不够,监工却够?

李月在皱眉,“让李长带人去堤上去查,莫要打草惊蛇。”

明面上这些人惯会粉饰太平,里子究竟出了什么事,李月在几乎不敢想。

如今的大燕,千疮百孔,矛盾一触即发,已是经不得一点打击了。

夜色催更,几颗光芒微弱的星子散落在皎月周围。秋夜寒气袭人,他迎风纵马踏过夜里已经无人的长安街,总算呼出了胸中一腔郁气。

*

“大人,您今日见的那位女冠,已查清了。”

李月在闻声搁下了笔,一时烛火微闪,映得他那双眸子忽明忽暗。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素日清朗的声音透着些疲惫:“是什么人?”

“户部尚书宋大人家的长女,宋云归,今年七月里出家,于玉真观受戒,道名报慈。”

李月在阖目养神,闻言微微点头,“为的什么?”

“宋大人的贵妾沈氏二月初诞下一子,七月末此子发起了高烧,请来的道士说是宋云归与此子命里犯冲,唯有令之出嫁或出家可解。七月里,宋家后院仅成国公夫人来访。”

成国公府上只有一位世子,是上京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如今年已二十有二,是该成家了。只是这样的人,实在算不上良人。

当朝女子带发修行者甚多,世家女子也有效仿高宗时的公主,自幼于观中修行的。她自然选了出家。

“为何其出嫁之事竟交由庶母打理?”

“宋大人先夫人已病逝两年有余。”

李月在略一凝神,却还是想不出自己与这样一位女郎有过什么交集,便抬手示意侍从退下,那侍从却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口,似是话未说完。

“怎么了?”

“不过,今日张郎君于玉真观中清谈,午后至这位女冠院中,至日落方出。”

“张成瑜?”

李月在脑中浮现出那日于长安街碰见他卖字画颇清冷的样子来,那时张成瑜身着粗衣仍不掩其气。他见之不忍,借忘带银两之故携布匹和钱两上门拜访,与之相谈甚欢。

于大燕,这样的人才入仕是益事,于他自己,那便实在算不上好去处。

他才学经略足矣,只是为人……过刚易折。

“如何?莫要凭空猜想旁人,下去吧。”

因本朝观中女子多,又出了几桩女冠才子作诗传情的传奇,许多人因此对道观中的生出些或旖丽或龌龊的幻想来。李月在厌恶这样虚无缥缈的情思,不论是那传奇还是幻想。

李月在起身离开桌案,侍从随即上前吹熄了蜡烛。

他踱步到窗前,月光落在其肩上,光华流转。

这女冠,懂得很多,心思也深。只是看上去太老成,这世道,老成的人太多了。

可他看得出来,她身上藏着一股气,像张成瑜身上的那样。

大燕需要这股气。

*

“女冠,该歇息了罢?”拂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云归轻轻摇头。观中烛火皆有定例,因而今夜只得将纸笔搬于院中,对月奋笔疾书。

“只余那最下一层,你先去睡罢,明日还有早课呢。”

她在整理书目。他们没有书,她有啊。

“怎么还站在这儿?可莫要挡了我的光。”宋云归看见案上的阴影,抬起头来,却望见拂冬竟是眼泪含眼圈儿的。

“女冠,您当真要将那些首饰锦缎都当了吗?”拂冬越说,眼睛越红,“您这是为了什么?今儿那位张郎君给您下了什么迷药,您竟要做到如此!”

她的好拂冬,果然是又想偏了。

宋云归疲顿地放下笔,向拂冬摆摆手,“自然要当,只是不止是为了张郎君……”

话音未落,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竟是有些睁不开眼了。

“歇息吧。”

李月在长叹一口气,末了轻轻阖上窗子,月光止于窗隙间,示意侍从上前替他更衣。

月落日升,明日的大燕,明日的他们,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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