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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灌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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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醒来后,给颛顼写了封信,大概陈述了她在清水镇的近况,隐去了与相柳相关的部分。她在信里表明近些日子她过得很舒心,想晚点回去。

颛顼虽然思小夭心切,但总归希望小夭开心些,也就不急着催她回神农山了。他前后派了几个暗卫去查探,知道小夭并无异动,遂放下心来。

其实这主要归功于左耳,每每发现探子时,左耳都会示意小夭,如小夭正在去往营地的路上,则会偏折方向,假意采药。而和相柳在一起时,相柳总有办法隐去二人的身形,探子们亦不能得逞。

稳下颛顼后,小夭彻底抛开外物的桎梏,做回原本的自己。她背起药筐,自自在在地出诊去了。

在清水镇,怕是还有人记得几十年前的医师玟小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好重取个名字了。取什么好呢,小夭搜索枯肠。小六,小六……小柳……她灵光一现,就叫“小柳”吧!她要膈应死相柳那个九头怪!如此想着,小夭心情极佳,仰天长笑了几声后,一连问诊了好几户人家。

由于小夭出诊频次高,收费低,反响好,不出一月,医师小柳的名号便响彻清水镇。小夭便不再出诊,而是在自家小院坐诊。

今日来看诊的人也不少,小夭先是听他们描述病情,继而为其把脉,最后开方子抓药,还不忘与他们乐道家长里短的,大家都十分喜欢这个总是乐呵呵的小医师。

最后一个就诊的是位老态龙钟的婆婆,小夭见她迟迟不坐下,指了指身前的凳子,笑道:“婆婆您请坐呀。”

“不是我哩。”婆婆摆摆手,将身后的小家伙拽出来,“是我孙儿,叫团子。”

团子大概才学会走路,歪歪扭扭地晃过来,爬上了凳子。

“我孙儿最近老吐呢,还闹肚子,前些天……”婆婆絮絮叨叨个不停。

小夭把了脉,心下了然,笑道:“不用担心了,这孩子只是东西吃杂了,又不忌量。这几天少吃些,做些清淡小菜喂与他即可。”

婆婆眉头舒展,连连说着好。

“没想到你体型不大,肚量却不小呢。”小夭捏了捏团子的脸,觉得他实在是可爱得紧。

团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小夭的喜欢,伸出双臂要小夭抱他。小夭俯下.身抱起他,由于距离极近,团子竟然抬起胖乎乎的小手为小夭擦去鼻尖的汗珠。小夭笑道:“真是个不怕生又体贴人的家伙。”

她见团子这样的性格,料定他是个爹疼娘爱的小孩,不禁问道:“婆婆您行动不大方便吧,怎么不见他爹娘送他来呢?”

婆婆叹了口气道:“这孩子是个可怜见的,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救过来。爹也是个没指望的,整日酗酒撒疯,醉极了连团子都打,不久前中风死了,倒也干净。”

她爱怜地摸了摸团子,感叹道:“大概是因为缺少爹娘的疼爱,这孩子变着法儿地找补。他自来熟得很,认为把自己的爱传递给别人,别人也会报之以关怀。久而久之,他习惯了直观地表达爱,即便对方没有回应,他也乐在其中。或许冥冥之中,他在爱别人的同时,获得了自我的疗愈。”

几句话简直是醍醐灌顶,在二人走后,小夭痴痴想了半晌。同样缺少父爱母爱的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即——她认为找补是方式是索取,她永远不敢主动地付出,永远在被动地等待。所以此前她一心扑在涂山璟身上,甘愿被十五年之约束住手脚,甚至缚住了精神。她在向璟索要爱,她消极地依附着他,一步步成为金丝雀,菟丝花。难怪……难怪相柳之前说她被涂山璟养娇了,居然还有这样一层深意么?

自后,她每每问诊,都试着表达关怀。行医之于她,不再只是一个谋生的手段,更是一场自救之旅。有时就诊的是些孤僻冷漠的小孩,显然是有过不堪的遭遇。小夭试着走进他们的内心,在治愈身体疾病的同时,也安抚他们的心灵。当那些漠然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时,她似乎真的获得了自我的疗愈。就好像她治疗的不仅是这些孩子,更是当年困于童年阴影中冷漠麻痹的自己。或许还是当年在死斗场里作奴隶的左耳,是在跟随共工以前半生飘零的九命……

她终于明白了,爱不是索取,而是给予。

被爱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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