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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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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年三月廿日,曹家院落被金灯玉彩粉饰一新,仿佛整条石驸马大街都红彤彤的耀眼夺目,迎亲的喜乐从十里外徜徉铺来,外有庹长红绢相携,宴席觥筹交错,内有尺约□□摇映,合卺酒盏互倾,一日春风得意,阖夜缱绻柔情。

按礼数,芷菸是不可与弘晓同席的,可一向以少年老成著称的怡亲王,今日却把庶人之女带在身边,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曹公子的喜宴上,还大大方方地给那女子斟酒布菜,体贴备至,甚或交首附耳,亲密异常,丝毫不管这番场景落在旁人眼中是否过分狎昵。

起初,芷菸是不愿来的,徒添烦恼罢了,不如借病躲去。弘晓却将一身新衣送上,也不多言,只不依不饶地看着她,直盯得她败下阵来,到内室将那套苏绣罗裙穿戴齐整。弘晓对自己的眼光甚是满意,又将一个锦盒打开,递在芷菸眼前,说:“羊脂玉配这水粉色极好。”

那玉牌上刻着一只回首衔草的羔羊,白玉雅致,羔羊俏皮,芷菸只看一眼便喜欢得不行。“给我的?”她明知故问,说着便抬手要接。弘晓却把锦盒撤开些许,促狭道:“佩了这玉牌,便要给我家做媳妇儿了。”芷菸只当他玩笑,佯怒道:“小气便罢了,留着给你媳妇儿去!”话音未落,不防备探手一捞,乐滋滋地将那玉佩系在袄子的纽襻上,得胜将军般朝他炫耀。

弘晓一时出神,仿佛看见大红喜帐中垂眸含羞的就是眼前这个可人儿,是他要鸾凤和鸣的妻。

曹府门前迎客的,是个眼生的小厮,一问才知,是曹安的远房侄子,暂来搭把手的。小厮伶俐,却不认得芷菸,收下王爷的拜帖贺礼,便引着他二人往王亲贵胄的上席坐了,弘晓自然坐在席首,也自然却又逾矩地让芷菸落座身侧。平郡王彭福目光往芷菸身上扫了扫,轻咳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弘晓已亲手将玫瑰露斟满芷菸面前的酒盅,又往她的食碟里夹了一箸鸭腿炖春笋,轻语浅笑地叮嘱她小心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仿佛平日做惯了似的。彭福一肚子体统规矩的话便也只得咽下,席间其余亲贵虽不明就里,但察言观色最是在行,见怡亲王如此无所顾忌,平郡王欲言又止,便也都敛了看热闹的心,互相敬起酒来。

芷菸先还有些局促,也觉得弘晓过分张扬了,她毕竟是待选的秀女,需懂得避嫌,可当新郎官满面春风地前来敬酒时,她便将那些劳什子礼数抛掷九霄云外,只觉得那喜服红得刺眼,表哥的笑语更像一根针,整扎在她的心窝子里,疼得她说不出一句话。好在有弘晓替她圆场,说了本该她说的吉祥话,一只手微微搭在她腰间,为她撑着最后一丝尊严。

为了止痛,多少香糯酏醴入了伊人愁肠,弘晓也算不清了,喜宴未散,他便与主人告辞,将芷菸带回王府。丫鬟替醉酒的芷菸收拾停当,已是掌灯时分,见王爷进来,便自觉退下,将门轻轻带上。

芷菸脸颊绯红,额头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口中嗫嚅有词。弘晓觉得好笑,边用袖子替她擦汗,边分辨她叨念些什么。

“表哥是个大骗子!”

“我不煮茶,谁爱煮谁煮!”

“我不用你管我!”

“弘晓他不是……”

“弘晓……救我……我不想……不想……”

弘晓心驰神摇,顿有久旱逢霖、豁然开朗之感,一颗心飘忽高升,似要破膛而出,将衷肠肺腑昭告天下。

二更梆响,闻得门外轻咳,弘晓方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将芷菸的手小心放入被中,起身离开。

路义守在门外,见王爷出来,便随至院中,肃手等待吩咐。弘晓忖了忖,示意路义附耳过来,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番。路义一直点头应着,末了打了个千儿,往库房方向去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芷菸只觉困意,不觉头痛,从丫鬟口中得知自己昨夜窘态,顿觉无地自容,偏有个丫鬟好打趣,揶揄道:“林姑娘这会子脸红了?昨儿晚上可差点儿上房唱大戏了呢!”芷菸窘极,将脸扎进水盆里,惹得丫鬟们哄笑。

洗漱罢了,正待去找弘晓,却有大丫鬟来请,说老王妃请林姑娘过去一叙。兆佳氏爱清静,是以芷菸在王府住了这许多时日,几未得见,如今特意请她叙话,所为何事?芷菸边忖度着边跟着传话大丫鬟往最后一进院落走去,脚下片刻不敢耽搁,手心涔涔渗出冷汗来。

当此刻,弘晓正在“太白楼”雅间里与李玉寒暄。

李玉风头正盛,却是个极懂分寸、极知进退的人,当年敢对擅闯圆明园的民女抖凛凛威风,眼下却不敢对铁帽子亲王高声半分。

前有铺垫,是以弘晓开门见山,托李玉在芷菸落选一事上多多帮衬。李玉既不应承也不拒绝,屈指敲着桌沿,面露难色。

弘晓早有准备,命路义将东西放下,屏退众人。

一尺长半尺宽的榆木匣子里,有京西百亩良田的田契、顶子胡同一座三进宅院的房契、两个妙龄少女的卖身契和万两银票,正是昨夜弘晓一样一样点名,路义一件一件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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