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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对于亮坦白:我就要向阿山告白了。

他稍加思索,笑着拍我肩膀:宋峤此人,心肠冷漠,隔岸观火。

我只回答:冷漠之人比比皆是,我比你要早了解她。你说的是宋峤,我爱的是阿山。

后来我告诉阿山:你风评极差。

她不甚在意,伏在我耳边轻笑:“顾从西,你是谁?见我外表避而远之,还是得我心知我意者?”

我的阿山,她直白又大胆。

在黎明还未敲响前奏曲时,没有亮色的天际,于亮拿着烟花叹气:为前女友和好兄弟的恋爱庆祝,我大概算世上第一人。

我笑得直不起腰,诚然他过去喜欢阿山,但他们都算不上深情之人,分手以后再次见面,也说不上怨恨。吸引对方的是兴趣使然,分开也因热情耗光。

那一年于亮在山下躲藏,向我挥手祝我好运,霞光刚从云层散射,我与阿山登上顶峰,于亮恰时地点了烟花。

阿山问:顾从西,你为什么要在白天放火?

我说:那又有何不可。

同她相爱时,慨然世间疾苦,与她苦中寻乐,百忙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我住进阿山的出租屋里那一年,我们最喜欢的事情是在星期六,她工作清闲时,去美食街猜拳选择一家烧烤店,踏进店门先点四十羊肉串。

我输了就去左边,她输了就去右边。

“顾从西,你喝酒吗?”

“两瓶可乐吧。”

我们分床而眠,我在客厅的床上,偶尔听见楼下汽车鸣笛声。

阿山披着凉被从卧室起床喝水,她问,你还没有睡啊。

阿山坐到我旁边,轻轻捏我的脸,客厅没有挂窗帘,楼对面是无尽的天,月亮突兀地爬上她的肩膀,在窗外悄悄探。

“走,我们出去玩。”阿山转身回房间,穿她的那件去年的黑色旧衬衫。

“阿山,我记得你很久以前穿过一件白色裙子。”我问,“你好像很久没有穿。”

“我不喜欢穿裙子,”阿山说,“从小就不喜欢。”

阿山说带我去的地方,不远。

两栋楼之间划分出一片深蓝色画布,梵高或许在这描绘过夜空。我抬头的时候,隔着几十米远的路灯骤然熄灭,天空更亮一度,几朵星云互相催促,谁要踩着高跷到台前走步。

“什么声音?”

“蛐蛐儿。”我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阿山,你想要一只吗?

然后我们两个人蹲在墙角,她用手电筒照着,深褐色泥土混乱地规划,我想起我和她,四年级时放学蹲在死掉的动物尸体旁看蚂蚁搬家。

半天没逮住一只,阿山把外套铺在凹凸不平的土地,我们互相枕着胳膊,等到经过的第一辆卡车从远处打来闪光灯,才数完星星。

阿山说,总有人想当大英雄。

却一事无成。

那一天,怀抱着某颗星子会偏离轨道撞向地球的心态,张开五指捕捉风,我伸手去捞,恍惚觉得她很远。

“阿山,我刚刚梦见你,像一艘船,于是我醒了。”

秋风从缝隙中穿过,一两丝寒意。听见蟋蟀在耳边叫嚣,楼间最后关灯的人家是一位游行者,短租客,听闻他天亮就将离开这一间。

灯暗下去那一刻,还有尾火。阿山转头却说,人间留不得。

目光短兵相接,锐利刺穿视线,像她乘船,与岛相隔两天。

我早知阿山即将离去,恍惚想起某年,阿山躺在医院时看着那捧百合花,出神问我:“为什么常常送病人百合呢,就像探病的必然选择。”

直到我从花簇中提出一支玫瑰,她又重新笑起来,把那抹惹眼的艳红色别在我耳边,然后又勾着我的下巴说,知我莫若顾从西。

我曾经问她:为什么对玫瑰如此执着,甚至不愿意在我们约会的场所放一支其他的花朵。

她回答:我从未拥有过如同它一般炽热的,我愿意在爱里不染杂尘,有始有终。

生日那天,刚好是阿山回到学校的第三个月,她从堆满的课本里抬起头,眼下黑色素沉积起来像一只不太可爱的熊猫。

阿山揉揉眼睛,出门请了半天假。

晚上,我们看着眼前塌掉一半的水果蛋糕,心照不宣地在另一半上,密密麻麻地插了十八根蜡烛。

阿山在我闭眼前抓住我准备合十的手,在昏黄的烛火下看我眼睛:“顾从西,你不要许愿我们。”

阿山叫我不想未来,只想现在。阿山是个自私鬼,我笑着答应,可闭上眼睛,又只能感受到她触碰我的手。

我并不是一个缺乏理性的人,但爱里只有真诚与真诚的对碰。我们并不懂得爱人,甚至年轻总夸夸其谈感情的浓烈性。

阿山又坦诚,她的爱是减分制,分手只等到消磨光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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