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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踏雪一点红(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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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霁,日光煦朗,映得高低错落的赤色琉璃瓦灼灼似火。

新一轮的探春宴正在举行,崧城内笙歌鼎沸,鼓乐喧天。

赵长珺手提长剑,繁复的裙裾和披帛掠过汉白玉石砖地,悠悠停在了石阶前方。

石阶下,一道如松如竹的身影站在逆光处。

飞檐投下幽静的暗影,落在随风拂动的月牙白锦袍之上。

“兄长?”

一道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缓缓转身,却并未言语,静静地对上了她居高临下的视线。

“裴宴安……”

赵长珺轻声念着,左手提着繁复的裙角,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眸中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

在走近的瞬间,她右手一挽,长剑骤然抵在裴宴安的眉心。

一刹那,刺骨的寒意冰凉地沁透肌肤,裴宴安明了,赵长珺都知道了。

“没想到是今日……”裴宴安眼眸低垂,淡淡地道,“五年一度的探春宴,本不该被我所搅。”

探春宴,从崧国流传而来,自今日起,正式成为千国最盛大的朝会。

钟声遥遥传来,庄严肃穆的广场上文武百官正在祭祀祈福,之后便要进殿朝拜。

皇殿的主人此刻却不在殿中,而是在殿后幽静的小院里,静静望着天际苍茫的云脚。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如苍狗。”

赵长珺收回目光,低低笑了起来。

“我被人当作棋子,一路挣扎前行。今日立国,陪我掀翻棋盘的兄长就突然送给我这样一个惊喜……”

“为什么?”

长剑寒气直透眼睫,裴宴安眉心处,一滴殷红的血珠慢慢渗出。

他抿唇不语,眸光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又是不能言……”

赵长珺如水般浅淡的眼波泛起一丝涟漪,收剑回身,向皇殿走去。

“今日国祭后便可……”裴宴安望着远去的红衣身影,薄唇中溢出一丝叹息,“我们之间,还能一如从前吗?”

五年前……

承天六年,北地,严冬。

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

落日的余晖斜照在斑驳的城墙上,一阵寒风吹过,城墙旁的青松洒落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天光一点点昏暗,处于北地中心的崧城在暮色中渐渐沉寂,偶有几只飞鸟在城头上空盘旋。

街上行人寂寥,客栈昏黄的灯光与说书人洪亮而深沉的声音,为静谧的崧城平添了几分热闹。

这位说书人颇有些年纪,初上台时神色颓废,但随着醒木一敲,他苍老的面容立即现出一份慷慨激昂的精神。

“列位看官,今日在此齐聚。

“上回说到,我们崧城作为崧国旧都,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可世事如天上浮云,顷刻间白衣苍狗。

“昔日凤阁龙楼,玉树琼枝,皆随崧国皇室一起,尽数消散于一场漫天大火中。

“崧国首辅凌彦另立新朝,南下迁都,改国号为大乾,年号为承天,取‘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之意。

“离宫禾黍,故叠烟尘,短短六年间,崧城已从当初人流如织的王都,沦为如今山寒水冷的北地一城……”

说书人端坐在场中,他的语调铿锵,手势随着故事起伏,看官们对坐饮酒,捧场叫好,渐渐陷入了故事的漩涡之中。

前尘如霜,崧国的过往便如那城墙上经年的风霜,一点点勾勒出恢弘而苍茫的纹理。

已至宵禁时分,崧城的城门却未紧闭。

守城的将士们坐在城头,拎着几壶烈酒豪饮,时不时遥望远处泛着银光的江面。

蹬,蹬……漫天飞雪中,赵长珺一袭红衣策马向城门奔去,衣袖翻飞间,腰上挂着的一支银笔在月光照耀下泛出幽幽寒光。

城门上昏昏欲睡的将士们被铿锵的马蹄声惊动,一个年长的将士揉了揉眼睛,起身向城下望去。

“红衣银笔?”他咕哝一声,招呼将士们继续饮酒,“不用在意,是少阁主入城了。”

赵长珺进入城中不久,一队玄衣人马高举火把,循着雪地上的马蹄印追来,刀剑映照出斑斓火光。

守城将士们感受着城下动静,纷纷交头接耳,却不再起身。

城中的静谧被马蹄声打破,客栈外遥遥传来衣帛破空之音。

正沉浸于说书人故事中的客人们听见外间声响,面色微变,频频向外张望。

客栈主人循声前来,拊掌一笑:“大家少安毋躁,崧城外便是千江,自千江阁废除城门宵禁以来,总有些江湖人借道而过。”

“掌柜说得正是,千江的规矩下,我们只要闭门不出,便会安然无恙。”说书人捋着胡须,笑着接过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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