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之玉（1 / 2）

秦小五和四七向黄猄君告辞，走向殿外。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黄猄君的贴身侍从凑到他身边，小心问道：“主君，为何您不等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为他加盖玺印呢？我倒觉得此人不是真心想帮您，反而是想帮那织州逃过一劫。”

黄猄君目光锐利，无声冷笑：“无论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帮我除了朝中那帮老东西就可以了，何必在乎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呢。更何况，以他的智才谋略，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既然如此，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他呢？”

“主君英明。小的佩服。”侍从低头说道。

坐上大苍，秦小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黄猄君寝殿，不由苦笑了一下，四七见他神色似有些不对，关切询问道：“秦大哥，你怎么了？我们如此顺利说服了黄猄君，他还为我们盖上了猄州玺印，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秦小五摇头自嘲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感触而已。不知此次大战又将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失去家园。想我当年最是痛恨朝廷官场的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之事，没想到如今，我也会为了一己私欲，变成一个工于心计、挑起战乱的说客了，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四七愣了半晌，才讷讷说道：“秦大哥，我不太会说话，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在我心里，你绝对不是什么工于心计的小人。只有小人才会为了自己的权力私欲而不顾民众死活，像强盗一样侵略强占他州领土，屠杀欺凌平民。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不会在乎死多少人，多少人无家可归。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领土和名号。也许这次战乱会死很多人，但已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若任由猄州、猛州这样的只知侵略欺压的州城肆意扩张，五州只会永无宁日、终成焦土。只有让他们自食恶果，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四七短短几句话，朴实无华，宛如一道清流直击秦小五心中的郁结忧懑，一瞬间让他豁然开朗，胸中大阔。

他展眉笑道：“好小子，你说得对。大丈夫者行大事不拘小节，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那些自私无耻的小人自食恶果，是我迷瘴了。走，我们出发猛州，找那最恶的小人去。”

“好嘞，大苍，起。”四七兴冲冲地拉动触角，大苍凌空飞起。

飞抵猛州时，已是日落黄昏。因为担心大苍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四七将它留在了城外。

秦小五与四七步行入城，奔波半日，已是饥肠辘辘，二人随意吃了些干粮，然后沿街问路，一路向齿猛君主殿行去。

猛州大街甚是热闹，不时有人兜售各种古玩玉器小件，一不留神，迎面一人捧着长板托盘和四七撞了个满怀，一盒的首饰玉器登时掉落满地，好些玉石当即摔了个粉碎。

“我的天爷啊，这可怎么是好啊。”那人大喊一声，立刻伏在地上拣拾玉器。

四七当场吓得浑身直立，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立刻蹲下身子帮那人拣拾那些首饰玉器，同时不迭拱手道歉：“对不起，大叔，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那人一听四七这话，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歪眉倒竖，开始嚎啕大喊道：“你知道我这些宝贝值多少钱么？一句对不起就想算了么？”

“不不不。”四七慌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告诉你，今儿个你若是不赔我的宝贝，我就送你去衙门。”那人揪着四七的衣领高声叫嚣。

“赔……赔……”四七看着满地零碎破裂的玉石小件，吓得触须抖个不停。

“这，这位大哥，我只有这个，您看够，够吗？”四七颤巍巍地掏出了仅有的一枚币。

他们埋尸地中人本就是五州中最贫贱的部族，莫说这些他从未见过的珍宝玉石了，就是普通的钱币，他见过的次数也少之又少。就这一枚，还是他成年时，三哥给他的。

那人扫了一眼，直接气炸，一挥手就打掉了四七掌中的那枚币：“你拿老子寻开心么？这个连老子的玉石渣都赔不起。你最好别跟老子耍花样，否则，去了衙门直接打断你的狗腿。”

男子的叫嚷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但大多数人的表情甚为值得玩味，眉间眼底尽是笑看热闹的盎然，同时还带着三分戏谑，兴致颇高。

秦小五不动声色地随手捡起了一块碎玉在日光下照了照，却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说了一句：“看来又有外城的甲鱼上钩了。”

秦小五心中瞬间了然。

“对，对不起，我，我不，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没，没钱。”四七急得满头大汗，张口结舌，就差给那男子跪下了。

“没钱？没钱去衙门，打断你的腿，还是把你卖了当贱奴，你自己选……”那男子扯着嗓子叫嚣着，突然眼前一道金光闪过，接着整个世界安静了。

秦小五的掌中静静躺着一片金叶子：“这个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