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入大海（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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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那自恃身份的，是宫中太妃的什么亲戚，以往这些朝廷官员谁不让他三分，在当地那是跺跺脚地都能抖三抖的人物，哪把这新科状元郎放在眼里，主动出来当刺头。

没曾想许临海就敢拿他开刀，直接杀鸡给猴看，太妃跑到皇帝那边哭诉，被陛下绕了七八个弯，答应等许临海回京好好罚他。

这些士绅富商一个个都是人精，谁还看不出来风向，立马就偃旗息鼓了。但是都存一二看笑话心思，我看你新来的黄毛小官如何让我们出钱，难道你还能硬抢不成。

谁知道许临海就给来了三板斧。第一招是对大户人家，按照田亩数先缴纳一年的赋税，以后分三年每年少交四成赋税，相当于交一百得一百二，若是不愿意缴纳的后三年每年加一成赋税。有人脑子一动算了算，一正一反差了五成。

也有人问凭什么增加赋税，许状元说了，河水治理好了，农田不会被淹也不会干旱，庄稼收成好了，不应该给治河的费用？

第二招，捐赠银两超过一百两的可上碑文，并写进县志。

第三招，有捐赠之家，记录在案，日后若有上京赶考县衙招录，同等条件优先推荐考虑。

而景雅也夫唱妇随，她与当地贵妇一起发动捐款捐物。

当地生产土布，因为料子粗糙，色彩单调，式样陈旧，一直价格卖不高，都为乡野之人所用，且经常产得多卖得少，卖不出去的经常贱卖。

景雅专门设计了数十种式样，重新调色，土布一下子名噪一时，连大靖布商也过来进货，一时村村皆有纺纱织布声，女子因为赚钱多，在家里连说话声音都高了几分。

杨五砸吧下嘴，拒绝侯爷两次的女子，又有那么能干的两位表姐.......

他摸摸头呵呵笑道：“大伙可都盼着小侯爷小姐早点来。”

杨穆微微扯了扯嘴角，“想是他要好好考验爹娘。”

这话中带着几丝调侃，又夹扎着几分感伤，杨五想到他的崎岖坎坷，“我们小侯爷小姐贵人来迟，大伙儿好好等着便是。”

杨穆想着那个未来的孩子，脸上浮现出笑意。

“只是，只怕夫人这么忙，若是没空生孩子咋办。”

“我知道军中许多人不赞同她前往医治，说是有失身份体面，有的怕影响她的身体，我倒觉得她现在很好，干劲十足，比在凉州城将军府好得多。”杨穆拍了拍杨五的肩头，出了军帐。

等回了营地，发现她还没回来，饶是对谭若从医之事十分赞同，也觉得自己被冷落得够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直到又过了一个时辰，谭若才匆匆忙忙回来，身上都是血，杨穆大惊。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你别急。”谭若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澄清道。

杨穆连忙扶她坐下，又从暖壶里倒了点热牛奶，端给她喝，“不急，先把奶喝掉，慢慢说。”

“是千夫长李石头家的，娘子生孩子，偏生碰到胎位不正，极是凶险，我和稳婆从今早忙到现在，总算孩子生下来了，母子平安。”谭若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兴奋地比划道。

说起那孩子胎位不正时的凶险，孩子出生时的哇哇大哭，母子平安时的喜悦，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就像草原上夜晚的星星一样明亮。

杨穆看她如此兴奋喜悦，嘴角泛笑道：“你今日这是做了送子娘娘！”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有用就是爽。”谭若憨呵呵地笑了，“你怎么还不睡。”

看她虽然蓬头垢面，满身血垢，还发出臭味，可看她笑呵呵的满足的样子，他心下一暖，“等你回来！”

“不用等我，我又没事。”

“我现在知道你在凉州城中一天一天等我是什么滋味了。”杨穆五味杂陈道。

自己不过是几个时辰，还是在忙碌的军务后，而她却是在凉州城一天一天地等他，无所事事，又传来那么多流言蜚语。

“阿若，我在岳父母面前承诺要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你，其实我没做到。我以为让你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安全地待在将军府就是真正地对你好，却忘了这是不是你真的想要。”杨穆苦笑道。

他面上的后悔惭愧之情一览无遗，谭若摇了摇头，“不怪你，你哪想得这么周到。我也是患得患失，畏手畏脚，一方面担心会耽误你的军务与前程，另一方面却又抱怨你不能时时陪我在一起。”

“经过这次，我是想明白了，日后若是有什么疑问，我就直接说出来，否则想东想西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平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平生了许多猜忌。”

杨穆抱着她的头长久不语。

“我身上汗臭血腥味，真想去洗个澡。就是太晚了，越娘忍冬她们也都很累了。”

“我带你去。”杨穆一把拉起她，捡了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袱，便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