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绢（2 / 3）

有了计较，思及那条陈上灵气脱俗的簪花小楷及故人仁华旧事，便笑着缓缓开口，“经年一别，女公子可还安好？”

对面的陆家小姐似是想起了他，遂惊喜弯了眉眼，笑着问他，“您是，黄伯伯？”

“娘子。”家默立即站到嫣然身边，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却也没回到饭桌前，而是紧挨着他的娘子，看向那黄知府。

丰宝玉也走上前来，发问，“黄知府是认识嫣然吗？”

黄凝道笑着看向那帅家默说，“不必惊慌，本府与陆兄是旧识，女公子幼时常去府上拜访，后来陆兄为我大明治理仁华，便少了联系，再得知消息就是陆兄……”

黄凝道于此就打住，“也罢也罢，如今见女公子安好便是。”说着又指向那帅家默，“适才听闻这帅家默唤女公子娘子……”

嫣然此刻倒也不顾及什么矜持，笑着拉起自家相公的手，又看向黄凝道，“妾已嫁作人妇，大人不必再唤女公子，唤帅娘子即可。”说完也不曾放开家默的手。她并不觉得如今嫁给他是多值得唏嘘的一件事，不过其他人好像不这么想。

黄凝道看着那紧握在一起的手，便不再说什么，只笑着摸摸胡须，“若陆兄泉下有知，应当也为帅娘子得育良人感到欣慰吧。”

与嫣然又叙了些话，黄凝道才转身离开。

这世事还当真难料啊，昔年京城谁人不知那陆大人将妻女视若至宝，家中只一颗明珠捧于掌上，家世教养都挑不出不好的，京中有子侄的官员中不少都动过结亲的心思，但都被那陆大人婉言拒绝了。

若不是当年先帝发落了那锦衣卫中的陆大人，连累了这吏部里的陆大人……只怕陆兄此时也是半只脚踏进内阁的门了，他唯一的女儿又怎会到如今这般呢？

罢罢罢，况且这陆小姐自己也是愿意的很，又听说这帅家默虽然人呆，可待他娘子却是极好的，终是各人有各人缘法，他只要念着与陆兄往日的情分，对这故人之女看顾一二便好了。

见黄知府离开，家默这才把食盒递给宝玉，拉着嫣然坐下，“娘子，你怎么不和碧玉姐在一起等？”

嫣然看着这桌上府衙准备的菜 ，一边从食盒里端出家默和宝玉喜欢吃的还有熬好的甜汤，一边说，“我还是想进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饭，虽然知道府衙会准备，可还是想亲自给你做。”

甜汤早已盛好，嫣然捧在家默面前，“呐，我熬这个熬了好久的，你快尝尝。”

家默忙接过，尝过一口就眉眼弯弯看着嫣然说，“好喝，娘子你也尝尝。”说玩就要给嫣然喂，完全忘记了这里除了他和他娘子，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宝玉看着这能腻出蜜的动作，只能是抿嘴笑着不说话，嫣然却还记得有第三个人的存在，红了脸低声说“家默……”

宝玉急忙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我习惯了，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说完就夹着桌上自己喜欢吃的菜。

晚间，床帐里，家默枕在嫣然膝上，给嫣然讲着今天堂上发生的事。

“嫣然，今天堂上来了很多人，我用你教的法子在屏风上写下了丝绢税的推演，给他们讲清了这笔税赋的不合理，可是总有人跳出来说我是错的。”

嫣然拨着家默的发丝，也抚着他的鬓角，让膝上的人舒服的闭上眼睛，柔声说，“可你不会算错的，不是嘛？”

家默捉住娘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把玩，时而十指相扣，时而一根根揉捏，躺在娘子怀里，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不会算错的，我讲的很清楚。”

嫣然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相公躺的舒服，轻轻拍着他的肩背说，“他们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说你是错的。”

家默从娘子怀里坐起来，握着嫣然的手问，“为什么？既然他们清楚了为什么不去改正？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却要牵扯出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和事？”

嫣然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伸出手放在家默的脸颊处，轻轻摩挲，她其实并不想打破他的这种清澈赤诚，可是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或许这样才能让他在这条路上少受些伤害。

于是她贴近他，他懂她的意思，遂与她额头相抵。

他们贴的很近，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嫣然伸出一只手与家默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家默的脸颊，灯光将他们笼罩在一起，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格外温馨。

嫣然缓缓开口，声音如今夜的月一般轻柔，又有些夜色一样的凝重，“家默，丝绢税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算学问题，它更是一个牵扯了很多人的利益问题，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也是因为这丝绢税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但凡涉及钱粮赋税，这就触碰到了当官的命门，朝廷的要害，这丝绢税牵扯到了知府，八县还有缴税的百姓，要减免，朝廷不同意，要均摊，另外几个县不愿意，要仁华继续缴，仁华的百姓也是不乐意的。”

嫣然抬眼望向家默，见他皱眉，就主动伸手替他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