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三十年（2 / 2）

具子都轻叹口气，虽然很奇怪，但他不喜欢她这么乖的样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思及此，具子都伸出右手食指，在甘棠的眉心处轻点了一下，他的指尖带出一阵蓝色的微光，稍触即离。不管她想到了什么自己无法窥探的东西，那内容既然让这丫头变得无趣，那就消掉它好了。

甘棠刚才从具子都指尖那里被引发的灵魂闷痛，在被激起以后，就像掠过水面的石子，虽然肇事者沉入水底，可水面被影响的涟漪仍在震荡。这一下子，随着具子都动作的那一点，她的恐惧，连带着深秘的灵魂震荡又从他的指尖尽皆消失。

“诶？”甘棠松开具子都的大腿，两手撑地迅速地站了起来，她略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抱大腿只是想做做样子，她怎么一不小心演上瘾了？

“你刚才判断得很对，这里的确不是现实时空。”具子都又从树上摘了一颗橘子，自顾自地吃着，也拉回了甘棠恍惚的神思，他陈述着眼下的事实，“这里是三十年前的秋天。”

“什……什么？”甘棠在原地转了一圈，观察着四周，顺便抬头看了眼空中高高挂着的那个白日。

“所以现在是下午？”所以太阳是处在偏西的位置，刚刚飞过去的大雁是往南飞的，那些深绿中显露黄褐色的萎靡草叶也有了解释。

“聪明。”具子都赞赏一般，又将爪子伸过去捏捏甘棠的脸。

甘棠的恐惧与乖巧早被他消掉了，女孩看着那好看的手指上沾的橘子汁，橘子汁又要来贴她的脸，一想到果汁那种黏糊糊的东西，甘棠就想往后避开，当然她没有得逞。

具子都捏了个够，满意地收回手。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过……”

具子都故意拉长了音，带着奖励的口吻，“你却没有发现这个小东西。”

说罢，具子都的手从甘棠的脸蛋上放开，转而绕到她的背后，甘棠只能注意到他那连经络都看不见的白皙胳膊凑近自己的侧脸，寒意将她脸上的绒毛都冻得竖了起来。他的胳膊微微一动，似乎没怎么用力，但影响到甘棠这边所表现出来的，则是女孩同时很不淑女地嗷的一声大叫。具子都的另一只手又在甘棠的眉心点了一下，疼痛消失，而那声尖叫似乎还在橘子林里被不断传播着。

那种从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就像是将她面前那棵最粗壮的橘子树在没有浇水的情况下从土里连根拔起后大地的感受。

这么形容简直太过恰当，因为具子都的确从她的后背拔·出·来一棵植物。

一棵小型的栀子树。

那植物不同于石屋周围种植的那些巨大的花树阵列，它被具子都攥在手里，就像那种刚培育没几天的盆景幼苗，叶片蔫蔫的，花枝细脆而柔弱。花枝上顶着唯一一朵白色的复瓣香花，让甘棠认出它的品种。

所以她的背上长了一棵植物？甘棠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它会吸收自己的精气吗？还是要占据自己的身体？

“它还没有发展出那种心思。”具子都冷冷地道，及时打断了甘棠的胡思乱想，他挑眉看她，似笑非笑，“作为一个巫灵，你难道还没习惯这种事情？”

而那棵植物，就被他那么地随手一扔，甘棠只听到一声比她刚才还要惨烈的嚎叫。橘子树林也随之发出簌簌的叶片洒落声，甚至有一颗漂亮的橘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具子都的脚边。

甘棠低头看着那棵橘子：“……”

随着栀子花落地的一瞬间，甘棠的心情更加复杂了，那植物化作人形，匍匐在地上。而那人形，不是小孩儿，也不是青少年，恰是她之前拒绝帮助的在天桥卖花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