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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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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已能说明他与叶澍之的关系,”时临安压低声音,问道,“这般负隅顽抗,为的甚?”

傅玉璋着一身木兰色的宽袖,站在一片白月光中,如临世的神祇。他垂下眼,“他不愿与人承认,他姓叶。”傅玉璋答道。

半柱香后,东宫暗卫擒下石磊。一人揭下面纱,禀道:“殿下。”是点杠。

闻言,石磊猛地抬头,瞧见二楼的傅玉璋与时临安。

“能这般穷尽智计,确实只有太子殿下,”石磊自嘲一笑,道,“我早该料到。”

“早已料到也罢,此时方知也罢…”傅玉璋问道,“你愿孤如何称呼你?”

“殿下既已知晓,何必多此一问?”石磊阖上眼,似认命一般。

“唔…”傅玉璋沉吟一声。

他转过身,自步梯缓缓而下。他自一片月辉中走来,停至石磊面前。

傅玉璋捏住石磊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再问一遍,“你愿孤如何称呼你?”

石磊被迫睁开眼,迎上傅玉璋的目光。

起先,他的眼满是困惑,并不明白傅玉璋几次三番地问他,是为何。待他思虑一番,咂摸一番,他明白过来。

他颤了声儿,“殿下,我姓石,不姓叶。”他道。

时临安跟在后头,将石磊眼中的泪,声中的恨,看得分明,听得清楚。

前日,江正道递来密信。

信中称,三十余年前,叶澍之之父曾赴四川办差,有过一段情缘。然而,他既不愿叫嫡妻生疑,惹出事端,又不想养了外室,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于是,他留下银两,在一日清晨不告而别。

却不料,露水的情缘结出了果子,那位姑娘生下一子,正是石磊。

石磊的母亲未婚而育,成了满城的笑柄。族人吞下银两,却将娘儿俩赶出城去,以证家风不堕。

孤儿寡母一面流浪,一面咬牙活着,不知吃了多少苦。终于,石磊长成半大小子,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他由人作保,入川军大营当兵。

许是他命硬,一□□穿左肺,自疾行的战马摔下,都不曾叫他丧命。他咬牙挺着,从大头兵升至小旗、总旗。

后来,大晋与滇国开展。山高谷深,滇国又有象军奇袭。看到昨日还在饮酒吹牛的同袍,今日就叫巨象踩成烂泥,石磊第一次感到恐惧——他觉得,自己逃不出这一战了。

再后来,时熹乘一辆马车,“嘚嘚”驶入川军大营。

自此,川军一反颓势,成了一尾泥鳅,滑手极了,也难缠极了。

一日,前锋营的几十总旗被召起,时熹叫他们诈降,从内打开乌蒙城的城门。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时熹是“一将”,石磊一行便是垒砌的“万骨”。他们入了乌蒙城,却叫细作卖去行踪。

身边的兄弟愈少,石磊却在血雨中冷静下来。最后,他驾一辆满载火药的马车,不要命地炸开了城门。

攻下乌蒙城后,时熹曾探望于他。时熹带来几卷《武经总要》,想叫石磊念书。不料,石磊是个文盲。

于是,时熹麾下的文书每日一来,教他识字、句读。

渐渐地,石磊从不要命的莽夫,成了有谋略、知进退的莽夫。在时熹的赏识下,他升为百户、千户,直至从四品的裨将。

军功传回乡里,再无人欺负他的母亲。甚至是将他们逐出城的宗族,亦托人递来消息,欲把母子二人重录入族谱。

石磊以为,日子会延续这般势头,一日更比一日好。

然而,他总不受命运眷顾。

战胜滇国后,他应召入金陵受赏。一日,他自时府出来,叫一位华服老仆拦住去路。

那人将他带至一处小院,等候他的,是与他眉眼仿佛的叶澍之。叶澍之称他“二弟”,道来一段不堪的往事。

那之后,叶澍之将母亲“请”至金陵,叫他背弃时熹,做下一桩又一桩恶事。

有时候,石磊宁愿糊涂,而非清醒地看着自个儿,溺于一片腥臭的沼泽。

“石大哥,”时临安往前一步,唤道,“往事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昨日,我与你说起阿爹的不可‘因私废公’,你绝不是毫无感念。”

“昔日,阿爹看重你,培养你,定不想叫你囿于私情,失陷大义,”时临安劝道,“你可知,为打断你的逆骨,今次等着你的,是甚?”

石磊沉默良久,才问道:“是甚?”

傅玉璋静立着,木兰色的宽袖低垂。

他的语气平静,未有一丝波澜,“是叫你的手中,沾上孤的血。”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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