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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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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坐电车回学校,看时间已经到了放学的点,可离学校还有将近半小时车程,说不定阿尔伯特已经在等了。我有点着急,他不知道我们今天去了工厂。

电车猛然一顿,四周响起了空袭警报。

“怎么白天也空袭了?”

同学们一起下车,寻找就近的防空洞。有人说旁边新修了一个大掩体,我们跟着人流的方向跑。那是一个巨大的水泥建筑,在门口,我感到一阵纠结,有点不想进去。

我和同学分开了,他们往掩体里面走,我在掩体门口附近待着。不一会,飞机轰鸣声过后,接着是高射炮接连不断地发射。

最初的一阵袭击过去了,我有点待不下去。阿尔伯特还在校门口等我。

最终躲了快一个小时,我想出去了。不知为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这个防空掩体里有不好的东西“推”着我,让我离开似的。

我跑到了外面。

“喂!空袭还没结束!”在门口守门的人冲我喊。

街道上很混乱,四处是尘土。

这里距离学校不远,我顺着路边跑。期间我只感到一两架飞机像巨大的黑鸟,压迫地从头顶经过,远远的背后传来高炮和爆炸声。

最近柏林受到的空袭多了好多,不像去年,飞机来了就走,现在炸|弹落下得更频繁了。

其实那些爆炸声很远,但震动还是沿着地面传来,每一步都是晃动的。好像在一条巨大火龙的背上奔跑,而它正在走动。

学校到了,阿尔伯特不在,我反而舒了一口气。正要就近找地方躲避,胳膊被使劲拉住,一回头,是他。

他拉我跑到附近一个酒店的防空洞。这时头顶又是几架飞机经过,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爆炸声又响起来。

这个防空洞比较浅,每一次巨响,都有一阵烟尘扬起,头顶有小块水泥掉下。我们用衣服捂住口鼻,他把我按在胸前,胳膊还挡着我的耳朵。

不安的感觉开始淡去。

不到半小时,外面安静下来。

“怎么一个人在校门口发呆?”他说,“你们今天到外面去了吗?为什么不和同学一起躲起来?学校从来没告诉你们遇到空袭警报要怎么办的吗?”

一连串的质问之后,他语气平缓了些,“看方向今天主要是针对工厂,这附近不多,不用太害怕。”

“还有,下次不管在哪,就近躲避,不要乱跑,听到了吗?”

我望着他。我也真傻,刚才为什么要提前离开掩体?这种事像小孩子才会做的。

“是不是吓到了?或者受伤了?”他查看我的脸和头,“我……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

我微笑摇头。不知为什么,他说话再大声,我都从来都感觉他在“虚张声势”,没有什么伤害性,大约心里认定了他爱我,有恃无恐。

“还笑?刚才你在校门口傻站着,头顶上空就是轰炸机,差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他敲我的头。

我拍拍他的肩膀,衣服上一层薄尘。

“看你灰头土脸的,还一本正经地教训我……你应该照照镜子。”

两人都灰头土脸,谁也好不过谁。得先回威廉草地街的家收拾一下,再看看家里损失如何。

家里二楼墙有点裂缝,窗户有几个震裂了,但碎得不厉害,远比上次波兰回来的情况好得多。邻居韦德太太家更糟,路灯杆倒在了她家墙上。

“你白天回来了?还收拾了屋子?”我看了厨房和客厅,如果不是空袭,应该比我平时收拾得还整齐,“厨房都重新摆放了?”

他眨着眼睛看我,我的意外惊喜让他十分开心。

他是军人,会整理内务当然很正常。就是——

一个贵族青年从城堡客厅的钢琴前缓缓起身,在古典音乐的背景声中,慢慢系上方格围裙,开始优雅地扫地。

我甩甩头,清除脑子里的奇怪画面。

打开门,把垃圾倒出去,韦德太太站在自家门口瞧我们。

阿尔伯特低声说,“我今天看到他们家没有男人,可能想找我们帮忙。”

她家房子被路灯砸的那面墙破了,一楼二楼的卧室都不能睡了。

“连厨房都毁了,可没想到我刚做的土豆派还完整。”她向我们抱怨。

我请她到我家,一楼收拾一下够她住的,今天她只带了一个孩子。

“另外两兄弟去哪了?”我问。

“在学校参加劳动,刚好出门几天。”韦德太太千恩万谢,又把土豆派拿到我家厨房热着,说晚上饭她来做,问我们还想吃什么。

“晚上|我们有事,还要出去。”阿尔伯特说。

这时那个五六岁的男孩正在客厅钢琴上“即兴演奏”,一片“悦耳”的杂音传来。韦德太太大声叫了他一嗓子,但显然毫无作用,又不好意思地在围裙上擦手,“真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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