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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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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十年开春,京城彻底乱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徐念念由木柜中爬出来,推开屋门,阳光哗啦啦洒在她身上,刺的她眼疼。

她确定自己是被扔掉了。

两日前,徐泾在宴会上得到消息,说叛军就要攻入京城,他当即命府中下人着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逃离。

丫鬟早前告知徐念念,翌日天不亮便去垂花门乘马车离京,老爷发话,谁迟了都不会等。

是生母周氏在徐念念临出发前说计划有变,千万要在屋里躲好,等她消息再出来。

徐念念被周氏煞有介事的神情怔得钻进木柜,以为叛军提前破开京中城门,他们无路可逃。

慢慢的,徐念念一颗心冷静下来,却也坠入深深湖底,她反应过来,是周氏设局骗她。

周氏刻意不带她走,是想她死在府中。

这么多年,周氏从未原谅她。

周氏是徐泾十六年前由侧门抬进府的妾,得宠时风光无两,压正室一头,进府没多久就怀了徐念念,却因为头胎生产败坏了身子,再没能怀上老二。

徐泾生性风流,很快便移情别恋。徐念念是个女儿,周氏一个做妾的,本就在府里遭受轻视,失去家主的恩宠,又膝下无子,老无所依,就连引以为傲的容颜也在年岁变迁中消逝,她什么都没有了。

周氏将所有怨念都归咎在徐念念身上,但凡徐念念是个儿子,她都不至于落到举步维艰的地步,所以徐念念该拿命来抵!

红墙院深,听不见一点市井喧嚣,也看不到外头情况。

但徐念念知道,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妾生女有没有登上离京的马车,即使发现缺了她这么个人,也不会折返相救。

她如今的境况是九死一生,她应该害怕,可她甚至来不及害怕了,蝼蚁也想活下来,哪怕是苟延残喘。

徐念念掮着包袱,沿石径穿过后花园。

繁花簇簇,亭台上纱帘卷卷,檀木桌上几个酒盅东倒西歪,还有一些没享用完的佳肴糕点,空中仍留有奢靡香氛,徐泾到临行前夜都在摆宴,说是离京前要最后享受一番此地的美人。歌姬优雅妩媚的声音沿着春风吹进住在府中深院,徐念念虽未亲眼所见,但也能想的出那是何等的纸醉金迷,如今却是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徐念念许久未有进食,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俯身捻起隔夜糕点,迅速塞几块进口中果腹,就着残酒咽下,余光里瞥见一把镶满宝石的胡刀,不知是被谁当把玩的器具留了下来,她犹豫一下,伸手将胡刀收进袖中。

“九小姐还没走啊。”

徐念念循声望去。

一个眼熟的家丁由亭台外假山石中踱出,不同于以往的谦卑老实,此刻的他鼠目泛精光,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徐念念曾闯入徐泾放荡的后花园宴会,亲眼目睹男欢女爱时男人面上淫.邪的表情,眼前家丁的神态与那些人几乎如出一辙,因此她也知晓,后面家丁会对她做什么事情。

徐念念唇瓣抿起,掌心渗出涔涔汗水,不过很快,她像是认命一般塌耸下肩道:“既然如此,那你快一点。”

那家丁被徐念念相邀的话勾的□□焚.身,徐府的九小姐,年纪轻轻就已经美艳如花,下人们私下没少轻浮的议论她,家丁贪婪地锢抱住她:“不愧是妾生的女儿,对外男都能如此风骚,就让我好好享用一番,尝尝你是什么滋味。”

他撕烂徐念念半边杏色纱衫,酥肩晃得他气血上涌。

然后,徐念念胡刀穿过男人前腹,由他后腹出顶出一个尖锐的凸起。

那家丁诧异地鼓圆眼睛,他没料到徐念念居然敢杀人。

徐念念抽出胡刀,血喷溅在她身上,家丁噗通倒地,至死都没合上眼。

徐念念这辈子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杀人。

血腥味甚浓,方才吃下的糕点在胃中翻涌,徐念念躬身倚在栏杆处,半截身子倾向湖边,呕吐出一堆秽物。

缓过劲后,徐念念对上眼前湖面倒映着的容颜,浅浅拧起眉。

徐念念继承了周氏的美貌,尚未出阁便已出落的娇艳欲滴,她的眼天生含情,唇红齿白,纱衫拂动,勾出她玲珑有致的轮廓,好似一支艳芙蓉,邀人采摘。

徐泾知道她美丽,去年就将她许给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商贾做人情买卖,只待她及笈,就一台小轿子抬她出府给人当妾。妾生女,自然也是妾,无需认真对待,再正常不过。

如此美貌,不如没有。

徐念念用衣摆擦掉胡刀上的血,神色淡然的抽出发簪,墨丝如瀑布般倾泻,被胡刀截断,只留脖颈上短短一截,跟狗啃过一般。

她褪下家丁麻衫,自己穿上,又用花园里的泥巴涂满脸面与脖子,快步出了徐府。

外头百姓已经乱了,呜呜泱泱挤在街道上,仿若蝼蚁求生,没有方向,哭闹声,咒骂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如同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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