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陈星河，你快点，我们还要打篮球呢！”懒懒的声音从后头传来说话的男生抖着腿。

“有戏看喽，天鹅要倒追癞/□□喽～”

“……”

盛夏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又当做只是路过，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陈星河，指了指自己，“你找我？”

半米开外，他站住脚，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我是来收班费的，一共三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

“哦！”她应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半旧的纸钱，递给他，“抱歉啊，我早就想到要给你，后来又忘了。”

“哟！嚎！欲擒故纵，新把戏啊！”远远地，那堆人又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响。

明明只是个初中生，却要当做什么都懂。

接过钱连看都没有看，直到塞进了裤兜，用手在额头前比了比。

“陈星河，”趁着还没转身，鼓足勇气喊住他，泪水润湿了眼眶，“如果从前，因为我做了什么而对你造成了困扰，我真心地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抢着速度把话说完，甚至都没敢看对方的神情，抢步跑进了雨里。

不会再有机会了。

分数线出来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彼此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两个人要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躲进墙角避雨，看着陈星河转身，看着他们三三两两地离去，盛夏才敢走直身子，把卫衣的帽子往前一拉，遮住小半张脸庞，缓缓地朝着校门口的理发店走去。

学生都已经放假回家，店里空空荡荡的，理发小哥闲散地躺在沙发上，地上是黑沉沉的碎发，风扇在天花板上转啊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同学，你洗头哦？”开门的小哥一腔四川话，笑容满面。

“不，我是来卖头发的。”她声音轻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

“啥子哦，你卖头发，你走错地方喽？！”小哥显然有些惊呆，拉长口音重复了一遍。

店里头几双朝她直勾勾地盯了过来，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

“你才多大，都知道勤工俭学了，是个好孩子嘛！”小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说了一句，“妹子，我们这里是理发店，不收长头发。”

“收，收的。”一个中年女人从矮小的门的走了出来，将嘴里的瓜子壳往地上一吐，推了小哥一把，“让我来，你去忙你的。”

“阿姨，我上来过的，你有印象么？”盛夏来过一次这里，也是同一个人，那会子说过，自己这样的长头发可以卖很多钱。

“哦！”中年女人一脸记忆犹新的模样，洪亮的声音传来，“我记得嘞，我上回，还夸你头□□亮，又黑又直的。”

“我想把头发卖了。”

就当和过去，好好告个别。

“好想法，好理智，”显然她没有注意到盛夏脸上的失落和丧气，半扶着肩膀将她揽进屋内，“小妹妹，阿姨跟你说，你以后升了高中，这头发长了，洗洗也麻烦，还会耽误学习，是不是？”

原先几双目光又对了过来，很是平静，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

“是。”她没好意思说，自己还真不是这个原因。

“阿姨你上回说这头发可以卖一千二。”她记得这个数，听起来价格还挺心动。

“是。我说过，可是现在像你们这样剪头发卖头发的学生多了去了，价格么就便宜喽，”女人拿起毛巾垫进她的衣领，“来，先洗个头吧。”

“那现在我这些长头发，可以卖多少钱？”她小心翼翼问道。

女人用手比了个数。

八百。

差得有点远了，她想再考虑一下。

她重新背起书包，女人在身后喊住她，“小妹妹，阿姨这店开了很多年喽，你去外头问问，阿姨从来不会乱压价，你要是想卖头发，可千万别在街上乱找那种收长头发的，他们会把你剪的很短。”

“收长头发喽！”一辆破旧三轮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扩音喇叭里重复着这句话，大叔觍着脸露出一口腥黄的牙齿，“同学，卖头发不？”

“不卖！”她有些抵触这样的笑容，直直地别过身去，重新走进店里。

“怎么样？想好了？”女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拉倒水龙头旁坐下。

“嗯，剪了吧，上学不方便。”她第一次觉得，有些谎言可以保护自己体面。

“阿姨就说嘛，一看你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女人打开水龙头，洗发乳的香味扑鼻而来，“考上哪所学校了么？”

“横澜一中。”

空气突然凝固住了，女人的手顿了顿，而后发出惊呼，“我的天！市一中哦，可了不得，你爸妈真有福气，生了你这个这么有出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