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终(2)（2 / 2）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姜瑜仰起头，凄厉的笑声在偌大的宫殿里回响，然后她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着姜璟:“四妹妹，你也在千秋殿里读过书，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外面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周静姝笑道:“姜璟，南蛮迎亲队伍已到宫门，今日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我告诉你，等到了南蛮那边，你若在南蛮王床上还能残留一口气，再来同我们说这些笑话吧！”

说罢，她眼神犹如毒蛇，一摆手，身边的侍卫宫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纷纷涌上前去，要把姜璟活生生拉走。姜璟挣扎着，但她一个娇贵的公主，又怎么比得上这些身强体壮的下人？于是她被拉着和春娇分开，活生生看着春娇的尸体被他们丢在一边，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她毫无挣扎之力，任凭周静姝的人摆布。

其他公主看着她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都感到畅快。她们一直都嫉妒姜璟的出身，为何她生来就尊贵、高人一等？不过即使是真凤血脉又如何，如今不还是同丧家之犬一般无能？

周静姝站在宫殿中央，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得更加猖狂。

姜璟的双臂都被牢牢地控制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那些刺耳的讽笑声在耳边久久不去，她感到不甘和痛恨，却无力抵抗。

在将她带出门前，姜瑜走上前，用手掐住她的下颚，笑意盈盈地给了姜璟最后一击:“忘了告诉妹妹了。再过一月，我便要同阿珩成亲，成为国师府的夫人了。”

姜璟蓦地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每一个字:“你说……谁？”

“这才过去多久啊，妹妹怎么连自己曾经的夫君都不记得了？当初妹妹可是哭天喊地要嫁给沈清珩呢，这便忘记了？”

沈清珩。

怎么可能是他？！

姜璟分明记得，当初宫变之时，沈清珩分明……失踪了。人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如今怎么又同了姜瑜的新夫？

“不可能！”姜璟嘶吼着，“他明明死了！”

姜瑜另一只手伸起来，指尖慢悠悠地划过姜璟的面庞，替她将脸上凌乱的发丝整理好:“妹妹说什么呢。这么多年倘若不是阿珩，我们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搜罗出来五弟的诸多罪状？倘若没有阿珩，我们怎能知道那么多秘密……”

大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很多关于皇家的秘密都只能在嫡系子嗣中口口相传，其余人等一律无法知晓。还记得姜璟嫁给沈清珩之后，他是那样体贴温柔，让她不知不觉就将秘密说了个一二。她的一腔爱恋，最后，竟成为索命的利器。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欺骗，背叛，利用，她都一样不差的亲身经历过了。一生汲汲营营，自以为是，到头来连阶下囚都不如！

姜璟忽然抬首大笑起来，那笑声凄厉刺耳，分明在笑，却根本没有一丝丝喜。那是一种恨到极致的笑。她笑她傻，傻到看不清身边人的真面容。她笑她没用，面对新仇旧恨，竟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她笑，她现在才彻底明白。

众人都以为她疯了，谁知她忽然死死挣脱侍卫的控制，拔下头下的钗子，就要朝着眼前的姜瑜刺去。姜瑜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可怖，瞬间大惊失色。就在那尖锐的簪子就要刺到姜瑜之时，一道银光蓦地闪过，鲜血溅了满地。

可那不是姜瑜的血，而是姜璟的血。

待众人看清这是什么景象后，都再也挂不住脸上的表情。只见姜璟手中还拿着那支金钗，却再也没有刺下去的力气。她原本白皙的脖颈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朝外涌着。

“咚”的一声，红裙少女蓦然倒在血泊之中。可她还死死握着那支金钗，不愿放手。她已经奄奄一息，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用尽浑身剩余的力气朝上看去。

那个挡在姜瑜前面，手中还拿着长剑，刚才亲自割破她喉咙的那个人，就是她嫁了五年，朝夕相处，曾经交付真心的男人，沈清珩！

现在，他亲手送了她上路！

姜璟看到他目光里的厌恶和冷漠，一切都明了。从颈上传来铺天盖地的痛意卷席了她的全身，和着心中早已深不见底的恨意，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这些都不是梦！

就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若今朝天不亡她，来日她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