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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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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的日子,赵兟也更容易做梦。

不一定是噩梦,大多是纷乱如云般的吊诡情节。

睡得不安稳,凌晨五点多就醒了。

他上了露台,天黑得彻底,远处的建筑连轮廓都隐在黑暗里。

昨天下午的雨,到现在已蒸发殆尽,不留任何踪迹,空气微凉,带着湿气。

旁边有个吊椅,赵兟就坐在上面,敞着玻璃门,放任清晨的风贯穿他,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那年,他也是坐了一整宿,从天黑坐到天光。

蜉蝣朝生暮死,他的人生好似在太阳出现的那一瞬间迅速衰败了。

一生薄命,无爱亦无未来。

他甚至想过一了百了,以偿自己造的孽。

奶奶的去世,或许跟他脱不了干系。

她生下赵兟父亲不久后,便开始守寡,后再嫁,生下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即却青的母亲。

造成他人生支离破碎的,是他的家庭。

赵兟父亲离婚再娶,继母主张把他丢给老人家。

而他那个爷爷,对他从来不待见,直接视而不见。两个姑姑不喜欢他的父亲,连带也不喜欢他。

只有奶奶管他。

赵兟厌恶仇恨家里的长辈,父亲、继母、姑姑、爷爷,他到青春叛逆期,作天作地,好像这样就可以气到他们。

其实何尝不是对自己人生的放逐。

奶奶总是苦口婆心地劝他,好好读书、考大学,走到外面去,到时这些人,这些事,再妨碍不了他。

他心动过。

想象自己如飞鸟飞过山顶,拥有一片广袤的天空。

一个巴掌扇醒他。

继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样的烂人,除了给你奶奶你爸爸添堵,你还有什么用?”

是啊,他是够烂的。

母亲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读过书的大学生,下嫁给父亲,一穷二白,受不了,走了。他的“兟”字,是她给他取的,意为锐意进取。

锐是够锐的,他成了一把开了锋的剑,剑锋却无差别地针对所有人。

他有天赋,上学早,又跳了一级,但从不把正心思放在学习上。

学校后街有家台球厅,他是那里的常客,有时翻墙从学校跑出来,不是去网吧,就是到台球厅。

老板都不收他钱,任由他打,有时陪客人打,赚到钱了,还会分他一笔。

月考想参加就参加,拿个不错的名次,让奶奶高兴高兴;不想考么,撂了笔就走,拿个零蛋,挨父亲一顿骂。

吵得最狠的一次,他那晚没回家,在街头像个流浪汉。

那会儿,车还没现在多,深夜的马路空空荡荡,他横穿马路,也不会飞出一辆车将他撞死。

奶奶不放心他,跑出去找他,没找到,受了一夜风,感冒了。

次日,赵兟回到家,继母扬了他一巴掌,用了十分力气。

他冷眼看着她,脸很快红肿一片。十几岁的少年,眼神似淬了毒的冰刃,又狠又硬。

“你是我妈吗?你凭什么打我?”

继母冷笑:“我不是你妈,但我也能骂你。你长到这么大,不感恩你爸养你,还跟他对着干,你有良心吗?”

“他养我?”他不屑地哧笑,“我学费他出过一分钱吗?不都在你手里?你们不还跟奶奶说,让我出去打工,别上高中了吗?”

“供你读书跟把钱扔进臭水沟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捏紧拳头,免得一拳砸断继母的鼻梁骨。

奶奶咳着嗽,喊他的名字,“先先,你高三了,收点心,好好考个大学,好不好?”

低低地,几乎是哀求。

先先,唯独奶奶这么叫他。

赵兟没成年,但身量已高出奶奶好大一截。

他没作声。

他最后考了个不错的大学,奶奶特别高兴、骄傲,把攒了多年的一笔钱塞给他。

“要买什么,就自己拿去买。别跟你姑姑他们说。”

皱皱巴巴的钱币,还夹着一堆硬币和毛票,上面还留着油手印。

不知道她是怎么攒下来的。

他顿时红了眼,说:“以后我好好读书,将来赚钱接你去大城市住。”

“先先啊,从小你爸他们就对你不好,我身体差,年纪大了,也顾不了你,你将来闯出一片天,就别回来了。”

奶奶是被气出病的。

后来,一个普通的午后,她在睡梦中心脏病发作,没有挣扎,没人发现,就这么去了。

赵兟赶回家,只看到奶奶凉透了的遗体。

所有人伸出手指,吐着唾沫,怪他从来不让奶奶省心,现在好了,再也没人管他了,高兴了吧。

他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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