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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历劫篇 第二十三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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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七郎意想不到的是,这大西北的春天竟是来得格外迟暮。上元节过后,大漠上的积雪仍未见有消融的迹象,从天山上刮来的疾风亦是阴寒嗖嗖的刺骨,像刀子刮面般疼痛。这别样的西北风总爱裹挟着重重飞沙走石,终日弥漫在坦荡的戈壁上,让出城心切的七郎倍感失望。

尤其是,每当戈壁滩上腾空猝起的沙尘暴来袭,能见度变得不足一尺,刮得赶早行商的人全都睁不开眼。天昏地暗间,裹着皮袄的行脚商只能拽紧驼马,就地卧倒在大漠上避难,静耐咆哮的沙尘飞身而过,留下一地新鲜的碎雪黄土和颗粒分明的粗砂砾石,竟在旱阳下泛出宝玉般的熠熠彩光。

即便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肆虐的风沙,戈壁滩上的风沙总能轻松越过城头,刮进城内,刮得人灰头土脸的睁不开眼,让七郎领教到西域极端的恶劣天气竟是这般频繁。

早在七郎帅军进城之后,初冬之时,郡王即已派出数路官兵和军马,押解着数万柄陌刀和各项军资物品,分别去往西域各处的府镇军营中,前去传授戍边将士们如何使用这件神奇的新兵器——陌刀?

那个冬日,七郎曾站在月城门头上,遥望各路将士骑马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漠线尽头,他只能羡慕的眼红心燥,心怀莫大的遗憾。他本想也出城随行前往,奈何,阿耶对他看管甚严,唯独不准他迈出城池半步。他只能每日郁闷地站去城楼上,久久眺望着戈壁滩上粗狂寂寥的大漠风光,面对满目苍白一色的单调雪景,他常常发呆好久,无法释怀。

让七郎始料未及的是,他好不容易才逃出牢笼般的洛邑都城,却又被霸道的阿耶禁锢在这满目苍凉的边陲军镇。自入冬以来,阿耶单对他特设的出城禁令,搞得他心情郁闷不解。

于是,为打发这漫长冬季的一点闲暇时光,他不是在后院逗弄他的军鸽,就是去马厩里料理他的爱驹,奈何,这些动物并不能帮他排解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即便是被云笛拉去热闹的大巴扎闲逛,每每看到异域风情的美女擦肩而过,他却毫无心动的感觉。这个异域风貌的大巴扎,在他眼里,却直感落后的过于简陋,怎比得了京都的繁华。佯或被众将请去各坊间饮酒听曲的娱乐,高兴之余,新鲜过后,却让他无法甩掉心底的那种莫名的惆怅感。

他想:兴许是,父王剥夺了他想自由外出放飞的权力所造成的吗?或是,那取消不掉的婚约给他带来的伤悲之情吧?亦或是,他对这西域期望过大所产生的失落感?又或是,他离乡背井的想家了吧?总之,在这贫瘠又酷冷的大西域,日子过得单调又乏味。想来,这诸多原因,让他无法令自己真正高兴起来,心中总感觉空落落的无奈至极。

回想起,入冬之时,他曾主动向父王提及要取消婚约一事。岂料,父王果断拒绝了他,叫他认清现实,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郁闷中,七郎琢磨出一个取悦自己的好法子。时常,他借早晚巡岗时机,常会登上城楼,沿着四方宽厚的城墙慢慢巡视一周,顺便眺望几番城外一览无遗的凉荒枯景,憧憬一下未来可期的出行,便成了他心灵的小小安慰剂。

善于观察的他发觉:最美不过早晚时段的大漠风光。他喜欢多时段、多个视角驻足观察这三面环山的塞外景致,尤其喜欢眺望远方银装素裹的天山山脉。举目瞭望积雪凉荒的戈壁大漠,面向远处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脉,在心中憧憬几番别样的幻想,居然让他意外的收获颇多。

他惊喜地发现:每当天边泛出鱼肚白之际,便会从沉默的天山雪脊之后徐徐跳脱出一轮彤彤红日,那轮圆日显得格外明晰而艳丽,将冬晨的天空渲染出一圈圈炫丽的光晕,为天山山脉揭去阴郁的薄纱,将座座冰白的雪峰渲染出浓淡相宜的鸿光,犹如仙子一层层的霓裳羽衣,洋溢出晨光乍现的独特魅力。随着太阳渐升高空,方才显出天山原本冰白清秀的面貌,那片素白起伏的大气势,常令他怦然心动至肃然起敬,浮想联翩。

每至夕阳斜照西山之时,待他再次登高瞩目远方叠叠的天山雪脊,便又能观赏到另一番炫灿满霞映彩山的别样风光了,以至让他兴奋到心跳出体。此时,被夕阳渲染的连绵雪山便又被披上了一层耀目的金光。只需静耐片刻,那金色的山体居然又会渐变出温暖的色泽,犹如仙女绯红的脸庞,充盈出极富勾魂慑魄的魅惑力,引得他常痴看至日落西山,心中已是对那传说中的天山充满了向往。

发现这个取悦自己的秘密之后,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浮浅的讨厌城外的单调了。尤其是,在这漫长的暮冬时节,倘若站在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之中,让他再次赏一番雪花飞舞中的天山群峰,此时的雪山则素净的像极了传说故事中的白衣仙子,朦胧中透出少女纯净的羞涩美,勾出他心中莫名的一丝牵念,好似心中惦念着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倍感期许。

以至于,冬日的晚霞落幕之际,天空忽而飘下朵大的雪花,他便再来登高踏雪,看那城外沉寂苍白的戈壁滩,雪漠上的座座银峰又幻成了仙女绚彩的俏美体态,十分的养眼又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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