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鱼（1 / 3）

到了晚上，寝室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零的那只银色行李箱立在角落，和我下午离开的时候保持一模一样的状态。

但我也不关心她今晚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来宿舍，她不在这里我倒更自在些。我打开桌上的台灯，开始临摹芬格尔给我的图案。那些图案都密密麻麻的，没有规律的线条和奇形怪状的图案夹杂在一起，别说画出来了，我看着都眼睛痛。曾经是个学霸的我对于难题倒是有着难得的毅力与坚持，于是我继承了这个优良的品质，挑灯夜战至凌晨两点半，终于勉强记下了这些图案的画法。

我收拾收拾，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我想起楚子航，他说他睡前总会把重要的事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样就不会忘记了。我很赞同他这个做法，但我的人生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我怀念的大事，平淡如水，普普通通，他的这个方法我自然也用不上。

他可是个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表生活的人，现在应该早就入睡了吧？他睡前都会在脑海里回忆哪些事情呢？曾经应该是楚天骄，现在也许是奥丁，将来还会有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孩。

我会是他值得回忆的，重要的事情吗？

我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实在太困了，我进入了梦乡。

我和楚子航第二次见面时，他带我去了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我已经忘记那个店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这家店的蜜桃乌龙奶茶非常难喝，不知道加了什么奇怪的调料。芒果班戟里面的芒果也不新鲜，表面都有点发黑了，我一时疏忽吃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难怪他们家即使开在学校附近生意也这么差，同学们的胃真是受不住这些东西。

“你不点东西吗？”他只让我点我自己想要的，他自己什么也没点。要不是我知道他的为人，我真的会以为他是故意带我来这家店好毒死我，然后自己什么也没吃拍拍衣袖走人。

“你也是来自‘真实世界’的人吗？”他看着我。

真实世界？

我想起来了，好像在他和楚天骄进入尼伯龙根的那一个雨夜……楚天骄对他说过：“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儿子。”

“什么？”但我只能装聋作哑，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他没有立刻接下一句话，而是沉默地注视着我。

他的眼睛，比起初见时的栗色，颜色变深了一些，应该是戴了美瞳的缘故，因为能够和原生瞳孔一样自然的栗色美瞳太少见了。

美瞳下面，那双眼睛，此刻应该是如金色的火焰一般燃烧着。

“我在那座桥上看见你了。”片刻后，他开口道。

“你穿着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打着一把黑伞站在雨里，旁观着奥丁和那些东西追杀着我和另一个人。”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吗？”

“那个，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一下子有点语无伦次。他真的怀疑我和奥丁是一伙的了！我连忙组织语言：“我那天其实早就睡觉了，结果醒来就发现在那个高架桥上，就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坐在车里，还有好多吓人的鬼影。然后过了很久，我又突然回到了自己家里的床上，刚才的那些就像是……”

“你想说，你像是在做梦？”楚子航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觉得我应该是在做梦，吧……”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能够出现在我面前，也是你在做梦？”他反问道。

我一时语塞。这个理由的确听起来很像现场编的，到这真的是我的真心话啊楚子航帅哥！

“那你为什么会主动来学校找我呢？是在梦游吗？”他淡淡地继续发问。

“我一睁开眼就站在你学校门口了，我也没预料到……”我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啊！

楚子航张开嘴说了话，但我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在说话，我听见他念着繁复拗口的音节，那些音节连起来就像是一首低声唱着的上古语言歌曲。

等下。我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不是吧？

“吴玥之，”我听见他平静地说着，“我的血统已经觉醒了。言灵，你们是这么叫这个超能力的吧？我的言灵是火，可以瞬间点燃这里的一切。刚刚我念的是咒语，现在只要我愿意，不到一秒钟这里就会爆炸。”

“你要是不怕也可以试一试逃跑。如果你不想死，就如实回答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明明少年的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但那股杀意已经锋利到可以刺穿我的身体。

虽然梦见了这么惊悚的回忆，但我早上七点还是准时起床了。

还有一个小时才考试，我人生第一次考前临时抱佛脚复习了一遍昨晚的小抄，然后才出门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再慢悠悠地走向图书馆。我不仅保持着高中时对难题的执着，还保持着不到考前十五分钟绝不进考场的习惯。

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