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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是咒术师了。”真由也防备性地向后撤步,陈述道。

“当然,这我看得出来。”身着袈裟的狐狸眼男人露出亲切的笑容,“我并没有恶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夏油杰,目前是盘星教的教主。”说着,夏油颇有诚意地将双手都举到真由也能够看到的范围内,“如你所见,我也不再是咒术师了。”

“我也没打算和诅咒师打交道。”

“哈哈,当然,这我可以理解。”夏油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我并没有要你成为诅咒师的意思——正相反,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你相信死人能够复活吗?”

夏油杰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睁开眼露出锋锐绮丽的绛紫色眼眸,与他唇边的笑容相反,男人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浮着一层薄雾般晦涩难明。

真由也的呼吸停顿了片刻。

“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还是早做后事打算为好。”

经过多日的寻找,田木川秋子的发簪终于在山头的神社旁茂密的青草丛中被发现。发簪几乎被草丛淹没,像是要在那儿生根似的,不知被主人遗落有多少个年头,迟钝的褪色和划痕犹如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沙尘暴。

发簪通体镀金,尾端雕作祥云之状,如今却被风沙侵蚀,萎靡颓废,晦暗无光。神社荒废多年,杂草丛生,藤蔓纠葛不清地沿着鸟居向上爬升,形成了一副破败萧索又富有野蛮生机的景象。

笼岛夫人本不愿将思绪朝过于悲观的方面延伸,奈何寻找到秋子的发簪后不久,一位恰好经过此地的袈裟男子手持锡杖,意图在神社歇脚。闻此传言,便哐哐当当背着沉木制成的箱子径自来田木川家拜访。他头戴一顶多角形的小帽,蓄一头浓黑的头发,谦逊地谈论起来此地的目的。他自称习道多年,这些年一直在外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所学之术能够封印一切污浊残秽。

倘若说是忍者,他的姿态又过于松懈惰怠。只见他在原属田木川秋子的卧房里神神叨叨地手舞足蹈,末了将锡杖往地上一拄,咔嚓一声就要阖上沉重的箱盖。正当时,扬言能够封印一切污浊残秽的男子忽得面色煞白,大喝一声跌坐在地。他扔了锡杖哎呀哎呀地唏嘘个没完,眼睛因为恐惧而发白。

“大凶,此乃大凶之兆。”如此嘟囔着,男人连滚带爬地用身体压下箱盖,仿佛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般抖如筛糠。询问他时,他却只顾摇头叹气,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前文所言,劝诫田木川夫妇早为失踪的女儿安排后事便是彼时惧色未消的男子所陈。

闻言,白发苍苍的田木川夫人神色恍惚地踉跄两步,撞在跟随在他们身旁的笼岛夫人身上。紧接着,她呕吐似地发出剧烈的抽噎,风中秉烛般全靠后者的搀扶才没跌倒在地。

田木川先生的胡子颤抖着,胸脯猛烈起伏,急喘几声后怒道:“装神弄鬼,装神弄鬼!你这晦气的东西,竟敢诅咒秋子!”言毕,老爷子不顾自己的羸弱病体,虎虎生风地挥起手中的拐杖,直追着在他看来装神弄鬼的可疑男人抽打、猛戳,直鞭打得男人哎呦哎呦痛苦地叫唤起来。

这场闹剧在笼岛夫人竭尽全力的制止下拉下帷幕,彼时被抽断鼻梁的男人正因痛苦而面目扭曲,躲在笼岛夫人身后哎呦哎呦地叹着气。女性向旁进了一步,将暴怒的田木川先生与喊冤叫屈的男人分隔开,微笑地直视着吹胡子瞪眼的雇主,劝说道:“请先冷静一下,田木川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并且也希望令爱能平安归来。正因如此,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不是吗?”

田木川的胸口快速而剧烈地起伏,老爷子瞪着眼睛与面不改色的笼岛由美子面面相觑,对峙持续了好些时辰,让人禁不住屏息凝神,分明不过几秒的时间,竟诱发出叫人度秒如年的错觉。

最终田木川先生妥协了,但是却不是用一声明确的“好吧”,取而代之的是不置可否的态度——他从鼻子里喷出狠狠的一团粗气——紧接着,他从干瘪的紫白色嘴唇里咳出一种近似于咕哝的音节来。由美子没能准确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音节,田木川先生愤愤不平地坐回桌边的肢体动作让他更像是被迫投降的老/兵。田木川夫人依然在擦拭眼泪,笼岛夫人将她搀回桌旁,这才转身面对捂着鼻梁的男人。

“你刚才说田木川秋子已经死了?”安抚性的笑容从身经百战的情报部队队长脸上消失了,就像日出时散尽的雾,“有什么可靠的依据吗?如果有的话,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因此希望你能够坦诚你所知晓的关于秋子小姐的情报。”她语气轻柔,循循善诱道。

自称能够祓除污秽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被老人家敲断的鼻梁,眼神张皇地四处逃窜,仿佛还在恐惧什么东西。大抵全没将刚才的话听进去,于是笼岛夫人耐心地又重复一遍,甚至贴心地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清晰地像在教牙牙学语的幼童。

“你看到了什么?”她蹲下身,将视线与面色如同腐败牛奶的男人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你愿意告诉我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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