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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抬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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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州武汤郡槐县临平街银杏巷沈家,家主沈铮出身河州沈氏,与开国的安南侯沈家同属一族,只是出了五服。沈铮的祖父那辈开始从商,到沈铮的父亲手中已攒下一笔不小的家业。

沈铮在家中行九,虽是庶子出身,却因天资聪颖很受宠爱,直到沈父急病过世,嫡母将他母子二人逐出府去,离开沈家时身上拢共只剩不到十两银子。

沈铮的母亲王氏本是获罪的官家小姐,因与沈家有旧投奔而来,后给沈铮的父亲做了妾室,恩爱非常,原以为此生有靠,不免自得,风光时得罪了许多人,被驱赶时听了不少风凉话,又因自视清高心中愤懑,几经颠沛便坐住了病。做儿子的少不得要延医问药,虽有昔日的狐朋狗友接济,母子俩也只是勉强度日。欲在河州做些小生意,又被顶上嫡出的哥哥们排挤,生计愈发难以维持。

王氏一时病重,沈铮为了亲娘忍耻求到沈家门上,却被棍棒驱赶出来,心中不由生恨。王氏缺医少药,不过几日就病故了,沈铮用仅存的几个钱安葬了王氏,孤身出了河州,辗转数州,最终落脚在战乱频频的孟州。

富贵险中求,孟州打仗,交通阻隔,旧日杞、信二州的药材、皮草并宝石等物在境内的价格飞涨,沈铮将脑袋别在裤腰上,数次穿越战地,十七岁上挣下了一份得以安生的家业,迎娶了孟州章家旁支的幼女章季萱,得以在孟州扎下了根。

几经沉浮,起落三十载,儿孙满堂,生意兴旺,沈铮未到知天命的年纪,便生了闲适的心思,家里的生意大半交给长子看管,自己脱出身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昨夜酒醉,因章氏一贯觉浅,有些响动就一夜不得好眠,沈铮便未回内院,只在书房榻上安睡,半夜吐过一回,酒劲发散,不免一觉睡到红日高悬。

梧桐折腾了一夜,终于在天亮时分生下个女孩儿,沈济欢喜非常,亲自来报,被书房的丫鬟拦在门外,不免怏怏,又不敢打扰父亲休息,便又进二门,说给章氏知道。

沈家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章氏晨起梳洗罢,正在用饭,此时堂屋不过几个服侍的丫鬟在侧。

章氏起先含笑听着,到沈济说到打算给梧桐抬妾时便停了筷子,沈济察言观色,声音越来越小。

章氏含茶漱口,见沈济神色惴惴,便叹了口气:“你娘临终前病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手紧握着我,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你,六姐儿养在闺阁,有我教养将来自有去处,只有你年纪不大不小,不好在内院厮混,老爷又不得闲管教你。这些年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算没有养歪,如今顺顺当当娶妻生子,想来你娘泉下有知,不会怪我。”

沈济忙道:“全凭太太教导儿子。”

“我奔五十的人了,还能教导你几年?”章氏问道:“你要抬举梧桐这事,和你媳妇儿说过没?”

沈济摇头:“不过是儿子心里才兴起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说。”

“那你就把这个念头再压回心里去。”章氏便道:“两口子过日子,争锋相对是不能持久的。先前你抬着梧桐和焦氏叫板,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没闹到我跟前来,我不好管你们房里的事。你爹当初要给你说焦家的姑娘,我不大同意,她原是要给家里承嗣的,性子要不强硬,将来压不住赘婿,你又是个臭脾气,将来两口子有打不完的仗。你爹偏看重了她性子硬,将来能压服你,管束着你不要走歪了路,也是一片慈父心肠。你刚成婚那会儿,我看你们俩也有来有往、琴瑟和谐的,后来起了龃龉,应该是为着把腊梅撵出去的事吧?”

见沈济低头不语,章氏便道:“为了个丫鬟,和结发妻子生分,这是糊涂人的做法。”

沈济辩道:“腊梅是打小服侍儿子的,又没犯什么大的错处……”

“三郎也是你的亲儿子,额角至今还留着疤。”见沈济还要说话,章氏抢道:“幸而也只是留了个疤,但凡有些别的,就不是撵出去这么简单了。焦氏要管束院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腊梅跌了小主子还不加以惩戒,将来底下人有样学样,你儿子有几条命给她们折腾?我只问你,若当日跌了三郎的,不是腊梅,是旁的丫鬟,你又如何?怕是不打几板子不能解气!就因为焦氏没问过你就发落了她,你心里就存了气。我看你原来对梧桐也就淡淡的,怎么突然就宠起来了?还把焦氏提拔起来的几个都冷落了,就为了和焦氏打擂台是不是?”

见沈济面有愧色,章氏又道:“咱们虽不是大家大族,行事也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家。现有的先例,我一说,你心里就明白。你爹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妾,孙姨娘和你姨娘原是我的陪嫁丫鬟。你三哥胎里不足,幼年夭折,孙氏哭得眼睛快瞎了,为了安抚她,才抬了妾;你姨娘亦是,因生沁姐儿落下了病根儿,不能再生育,就升做了姨娘,让她安心养病。魏姨娘和乔姨娘,都是官老爷赏的,按妾室的身份抬进来的。再说你大哥房里,林氏抬妾是因为生了五郎么?不是。是因为她去年照顾出痘的大郎,脸上落了疤,不好再出来走动。你大哥跟前,不过林氏并芬儿一个丫鬟,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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