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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加冕|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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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要亲身去往人间,倒也轻易,因他之神国广博无尽,从来都可通往尘世真切存在的任一处任一角落,或可称无所不及无所不在,正如幽邃。

本也是幽邃最伟大造物,天命钦定圣廷首座;比之诸多手足血亲,他自有更胜一筹高贵——她大约如此笃定吧。既连位居他之下的某些平平无奇圣者都何其不屑于亲往人间沾染污秽,他又怎可能会——她一定这么想吧。

不过,她应知晓,凡尘人间于他而言实则倒也谈不上多么污浊脏秽。那低洼沉降之地无比灰蒙,粗俗,不纯粹,仅只值得他遥远凝视时些微蹙眉,也仅此而已。若真要论起,破格逾矩之事迄今又做下何止一件;以尘泞之身谋图行此“逆神渎圣”之举本已是至上之罪,身为驱使者他当同罪,抑或罪上加罪;但那一切都不被他放在心间眼底,不曾,也不配。须知既规肃圣廷也宰驭人间的浩如烟海仪制同法典之拟定都有他参与其中,事实上,他应居首功;然而,他连绵不绝亲口授意亲笔写下的却是冠冕堂皇连自己也置之一哂的话语:森严法则将神圣与凡俗、高贵同微贱清晰定义而后隔绝,是如此泾渭分明,有若天穹对照泥泞而不容分毫质疑。我会赋予那些我嗤之以鼻的事物绝对合理性并予以无情捍卫,就此,世间万物便永坠我宰治的说一不二螺旋。

除却伟大幽邃同至高之我,旁的事物不过是千篇一律推演千人一面附庸,又有何本质区别?亲行逆神渎圣之举竟也未能令你开悟,显然,时至今日你竟仍将我同我那一众肤浅姊妹们相提并论混为一谈……不得不说,为此,我有一点小小怅然喟叹。

我们之间的确存在太多误读与误判。而那未尝不可做另一种惊喜。经由神性无形之小径去往她寄身殿堂的道路漫长超乎意料,昭显她如今同他相去何其遥远。但没关系,眼前漆黑的海与深暗的天连成完美一线织构起精绝帷幕,意喻她所在的舞台正于其后重重遮掩等待开幕,而他可以做台下观众同样静默候场,并暗自将一应遐想预演成全。

他仿佛可以想象……当然,实际上并无法准确预断;正因汇聚有太多不确定的期待暗潜于心牵隔万世,这绵延无尽黑潮不仅未阻逆大公脚步反而雀跃着奔涌着随他蔓延向更深远处……自视为神的尊者同其不可分割之神性便一道漫然前行,直至在黑暗无垠尽头,终有猩红艳色隐现。

就像天外回音迷离,刹那洒入心宫;人间灰蒙,却因有我之圣所并你之璀饰存在而造就另种动人辉煌之景。卸下掌舵漆黑地底国度的重任后你来到此方腥红殿堂,在这里,你研习、精进并领悟崭新笔法同技艺:

摒弃直白书写毁灭的酷刑有多淋漓尽致,现今你将隐晦迂回之技法融会贯通。这里不再有尸山血海,亦不现堆叠白骨林立刑具;你收入寂静馆藏的是无数气度雍容杰作——譬如凡俗之血勾勒的画卷,令其镶嵌悬挂于窸窣蠕动穴壁廊道并配之以名姓,再看那铭刻卑微之名同其主人存在痕迹的美丽墓碑终也被穴壁血肉吞没不复,或者说成为它们新生一员,蠕动起伏的一份子。以及,将诸多痛悔者之忏罪、不驯服者之哭嚎与慕名而来者之祈祷等种种回音攫取框定在幽深穹顶,因殿堂日渐壮大,向上耸去而生长,那起于不同源头的美妙之音也就永世高悬传唱一如神圣福音,只需被侧耳倾听尝试找寻,而永不受沾染触及。还可看见纯洁无垢扭曲肢体同躯壳残余被扎束成别具匠心造景置于如织甬道两旁,你涤净他们凡俗皮囊上一切污痕、埃尘与异色,只保留其赤诚胎降的躯体与栩栩如生宛然神情,再拟定主题最后以超绝艺术性将之组合紧缚,分明姿态各异,却又神韵归一;“躯壳已凋敝,灵魂正升起”……我不得不说,于此求道、证道而后殉道的英雄们的确是此间最高雅契合、浑然天成装饰品,因此完全可堪将之取用来向所有造访者宣示:你所掌舵的第二圣所——确有将来客引向通往根源之路,无需质疑。

行走在此,便可靠近永恒平静与喜悦的真谛。纵使承受苦痛,纵使蒙受折磨,纵使遭受酷刑,然而,为所爱所信所求之物死去难道不是至上幸福?踏足此地者,即入福地。

这就很好,足以明证你践行自我寄身之道,并非囫囵模仿而自有深刻领悟。我们寻求的不是苦痛折磨而是超脱的极乐。供养之路径当然不可做根系;爱意,理应由献者自愿奉上方才最具意义。现在,我欣慰于你终于开始理解并尝试跨入——关于我们,“神圣”的定义。

现在,他站在这里,虚无神性国度同真切道场高坛的奇异交汇点,也终于将这阔别经年爱宠——全然以世俗意义地——望入眼中。

她不知我要来,她正严丝合缝嵌于重重荆丛宝座内里沉浸在洞穿极乐的冥想。

我缄默的笼中鸟,我瑰丽的手中刃;现在,我终于可以好好看你,因此刻你尚未察觉我到来,于是便既无爱戴亦无憎恨向我宣告。换言之,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来将你装点美饰,落入我眼中你只纯然是你,琳图……那个名字我会忘记;你只是你,“小腥红女士”,无论过去、现在抑或往后,都由我赋名。

何其缓慢地,腥红大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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