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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客遗我一端绮(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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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萧统站起身来喊道,“我做太子十七年有余,幼时不曾有一日贪玩懈怠,跟随东宫属官学习政务,亦不曾有一日疏忽敷衍。我待良师敬重有加,我待陛下恭敬谨慎,唯一一次冒犯陛下便是为了浮山堰和明容之事——前一桩是为了大梁,后一桩更是无可争辩,可陛下又是如何待我?!”

萧衍从未见过他这般怒发冲冠的样子,让他蓦地联想到不顾死活的萧综,忙喊道:“陆通!康绚!快压住他!”

萧统站在原地将袖子一挥:“不必!我阿娘不曾弑君,我更不会。陛下莫要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能似你那般反面无情。”

萧衍指着他怒喝:“你看看你如今疯魔的模样,究竟是我以己度人,还是你悖逆不孝?!”

萧统冷笑道:“悖逆不孝?陛下不如先想想,哪里来如此之多逆子、逆女,还有你那舍不得诛灭、只关在寺里的兄弟。你若真是明君,为何身边的亲人叛逃的叛逃,谋逆的谋逆?”

萧衍一时陷入沉默,死死盯着他,鼻翼翕动、喘着粗气。

“不过,我们这些萧姓之人,谁都比不上官家心狠绝情。萧宏、萧玉姚刺杀谋逆、罪证确凿,但你随意轻饶。明明是我阿娘和太子妃警示萧领军、救下你一命,眼下却被你囚禁在显阳殿。而我,从未动过弑君的念头,如今也落到这个下场。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究竟是陛下的错,还是我萧统的错?!”

萧统用尽全身气力,将这最后一句吼了出来,似要将这些年他们遭遇的不公统统砸回在这罪魁祸首的头上。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渐渐平复,而对面的萧衍已被气得连喘息都艰难,只能用眼神示意陆通去压住萧统,可陆通低下头假作未见。

康绚见场面僵持,再拖下去也无用,不如先去解救贵嫔与太子妃,就朝萧统拱了拱手:“官家须静心休养,请太子殿下先行离开。”

萧衍还以为康绚是在维护自己,等喘匀了气,他恨恨说道:“什么太子殿下,我这就口述废太子的诏书,立时将这孽子下诏狱!贵嫔和太子妃也都关入暴室!”

原本转身欲走的萧统听见他提及阿娘和妙怜,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肃声问道:“陛下要命谁帮您拟写诏书?不如由我来?”

萧衍顿时变了脸色,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何用意:“你疯魔了不成?”

因触及自己最后的底线,萧统懒怠再与他多言,也无须再同陆通、康绚作戏遮掩,他一边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一边对陆通说:“拿纸笔来。”

萧衍见陆通听从萧统的命令,顿时慌了,大喊:“陆通!”

陆通却恍若未闻,迅速替萧统寻来了纸笔。

萧衍下不来床,只能远远看见萧统跪坐在小几前一笔一划写着什么,他咆哮着、咒骂着,却无人理会。

萧统写完之后,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拿着它踱步到离萧衍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将纸张展开给萧衍看。

萧衍看见最右边的几个大字——“退位诏书。”

萧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官家是自己拿出金印,还是由他们翻找?”

萧衍见陆通和康绚都站在太子身后一言不发,不得不面对他们两人早已倒向太子的事实,登时大怒:“你们竟早有反心,连那萧景竟然也叛变!好一群逆臣贼子!”

萧统却不愿再听他肆意谩骂,制止道:“陛下,这只是退位诏书。您安心做太上皇,平日住在佛寺主持法会,吃斋念经,未必不是件静心养身的佳事。我若真如陛下一般狠厉无情,方才写的应当是传位诏书,明日便天下缟素——您应当庆幸,我不像您。”

萧衍脸色煞白,嗫嚅着说不出话,但他听出来萧统并无心弑君,便硬梗着脖子,咬牙不说金印在何处。

萧统不急在这一时,将人手都撤了出去,连一盏烛火都没给他留下。

他叮嘱陆通、康绚守好太极殿后便直奔显阳殿,待见到阿娘和妙怜都安然无恙,支撑他这些时日的那股气才吐了出来,他浑身发软,眼中含泪,将她们揽在怀里,这一刻他才真正安下心来。

丁令光和沈长荷见到萧统也是泣涕涟涟,一个问他何时赶回来的,另一个问宫中情形如何。

萧统饮下两大杯茶水,才同她们说起这些时日的经过。待听他说到方才太极殿里发生的事,沈长荷很是惊讶,她没料到萧统会如此果决,竟然一赶回来就逼萧衍退位。

“他要将我下狱,还要将你们关进暴室,恐怕不是单单只想废太子,我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冒险。换做旁人,恐怕会一刀杀了他,夺权篡位,不留后患。可我……不愿像他那般蔑视人伦,弑父弑君的事我做不出。”

沈长荷轻轻搂住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肩上,静静依偎着。

她知道萧统不会做这样的事,真的做出来,他也不是她认识的萧统了。

“他怎会甘心退位做太上皇?”对萧衍,丁令光再了解不过,金印倒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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