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以殊观（三）（2 / 3）

“哪里是犯了罪？”围观的人道：“不过是旧时王谢堂前燕，这四大家族的天地如今该换罢了。”

她侧目看去，说话的人戴着面具，着白衣，持拂尘：“命运是最做不得主的，无常无常，有道是时也、命也，运也。”

他附身而来，叹道：“谢殊观，人一生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

谢殊观是被鸡叫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时，已是卯时，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白露未晞，仓葭捧着刚从院子里摘来的白梅，插入花瓶，笑着看向谢殊观：“姑娘醒了？”

谢殊观轻轻喘息着，没有回答，她满脑子都是沈家灭门时的尖叫和呼救声，血腥味似乎隔着两世记忆涌入鼻腔，在她胃部翻滚作呕。仓葭皱眉上前，走进谢殊观身边，不由说道：“小姐昨晚可是魇住了，喊了沈世子一夜。”

仓葭的话让谢殊观慢慢回神，等她反应过来，又想起昨夜徘徊在血海里的白无常，他说，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不多。

年少时自己和沈缀有过一段婚约。

虽然是圣上赐婚，却是沈王爷亲自提起。从前谢殊观以为沈缀是不愿意的，毕竟那时候自己卑贱如微，配不上他。

可是沈缀死前搂着她，告诉她的是——

小阿殊儿，我愿意的，是我求了爷爷许久，他才同意去找圣上赐婚的……

她才知道。

原来不是皇帝也不是沈老爷的意思，是沈缀，是他想娶自己。

少年人的一腔赤诚，喜欢便要护在身边，在意便要全表现出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捧在手心里。

可惜那时候的她看不出这样的喜欢。

今生她也不想辜负这样的喜欢。

“姑娘！姑娘不好了！”

谢殊观神只醒了三分，倒在床边吁道：“喊魂呢——！”

青黛气喘吁吁绕过蜀绣孔雀蓝羽的富贵屏风跑进屋里：“姑娘可知这会儿谁在前庭?”

“沈世子，世子爷说要来退婚！”

窗外风雪渐急,雪花打着旋儿的从窗棂飘进来,落在桌上。

同时在门口传来另一阵骚动，沈缀世子爷来的动静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先是几个骑着匹高头大马的豪奴开路，随后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那马车明玉宝盖，珠帘漫卷，就连拉车的马都是金辔银勒，说不尽的奢华富丽。

有不知道情况的就问，“这是沈少爷的马车，他来谢家做什么。”

“谢家二房的清和县主谢殊观不是被陛下赐婚给沈少爷了嘛，想这四大家族内部联姻成习惯了，同气连枝！当然是来增进感情的。”

“倒也不全是这不是为了增进感情嘛，论学问谁比得上谢家书堂的姚应知……这次沈老王爷可是说了，若这孙子此次科考再不中，就要他滚出家门。”

“不过你们知道吗，我家人在宫里当差，听说昨夜世子夜闯深宫只为和谢家县主退婚……”

“嘘——！”

前厅好不热闹。

“咳!”

谢婉若面无表情端着茶杯,手指捏住茶盖拨动浮在水面的嫩叶,茶盖不时撞击杯缘发出声响。

这声响格外清脆。

此刻谢婉若那双眼流泄出潋滟笑意，她本就生的好看，此时一笑，眼里如春风流光闪烁。

“沈公子，阿殊是我们谢家精心娇养出来的姑娘，想要定亲的是你们，如今想要退婚的还是你们，是觉得我们襄阳王府好欺负不成。”

“沈缀。”

谢婉若笑着的唇角泛冷，她的语气里几分警告。

从车上下来的少年容貌俊秀，穿着浅蓝色锦衣绸缎。

他的表情冷淡，看着不怒自威的谢明虞道：“晚辈今日前来退婚自知理亏，可感情之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谢殊观一来门就听到这话，她扬起眉看了少年娇矜的面庞半晌，笑道：“世子爷怎知不是你情我愿？”

沈缀一愣，他看向走近的少女，目光茫然。

她走上前去，笑着迎上沈缀审视的目光，同他说道：“我的夫婿这么好看，殊观怎会不喜欢。“

“沈世子难道不喜欢我吗？”

谢殊观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很可怜，垂着眼，湿漉漉。

怎么会不喜欢呢，不然怎会纵容自己的百年纠葛。沈缀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还是抿起嘴，艰涩开口：“不是的。”

他是喜欢的，喜欢到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不出所料的答案让谢殊观叹了口气，“那为什么要退婚呢？”

沈缀回道：“谢小姐，沈某一介粗人未来肯定是要上战场的，到时候留您独守空房，甚至留不下一儿半女让您被家族耻笑。有朝一日死在战场要小姐守寡，沈某怕九泉下知道会内疚不已的。”

“沈世子将来你若是征战四方，谢某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