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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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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身体好像不太好,经常会在寒风刺骨的夜晚,坐在我爸的自行车后面,跟他去人家私家医院。漆黑的夜里,冰冷的风直钻围巾和衣服,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打哆嗦。我心中愧疚,觉得我爸干了一天的活,疲惫不堪,却因为我的缘故,经常要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冒着严寒带我去看病。”

“有时候打针,有时候挂水,医生对我很熟,有时候问我疼不疼,我就摇头,说不疼。因为我爸就在我身边,我怕自己一次又一次给他带来的麻烦太多,如果说疼,怕他揪心难受,所以尽量不让他担心更多。”

“不疼,不疼,一次次这样说着,也许真的是有作用的。后来,有时候,哪里撞到乌青一块,或是哪里被砸到、刺到,切到,也就都真的钝了很多,甚至隔了一两天或者好几天,不经意间看到才会发现。”

“哪怕是那些当场立刻就钻心疼的,我也会骗自己说,不疼,还好,就那样,不过如此。骗的多了,我自己也会相信。所以,哪怕咬着牙,也从来不掉眼泪。因为,眼泪也帮不了我什么。”

“钝一点,挺好的。身体钝一点,人也就不娇气了。后来很多大人都说我很能扛,能扛事,能忍耐疼痛,一点半星的损伤,都不放在心上,似乎都没有什么感觉。小小的年龄,心性坚定,作为一个女孩,还那么有毅力,一点也没有骄娇二气。呵,你看,我就知道别人希望我怎样,大人们觉得怎样才是好孩子。”

“娇气?娇气也是要有人娇惯才能养出来的气,没有那个条件的孩子,娇气给谁看呢?谁会在意?谁会心疼?呵。娇气能解决问题吗?娇气有用吗?”

顾陈年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又收起了那抹笑意。

“年年,你以后可以不要那么坚强,你可以对我撒娇,你可以对我任性,不舒服不开心你可以对我说。我疼你好吗?”

江珩曜难过极了,一直以来,都是顾陈年更细心,关心他更多,他也习惯了。他习惯了跟顾陈年撒娇和耍赖,甚至是无理取闹。他习惯了顾陈年包容他,忍让他,纵着他。

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表现和行为,都是因为他喜欢和深爱顾陈年,而顾陈年心里也都是清楚的。所以,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在意,不会和他计较。他甚至觉得偶尔欺负一下顾陈年,也是因为他太喜欢她了,太爱她了。而且,只喜欢和爱她一个。所以,不欺负她欺负谁呢。

江珩曜直到今晚才发现,原来,顾陈年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坚强和柔韧,她也有很多地方,很多时候,非常脆弱。

原来,她也有那么多硬撑的时刻。

江珩曜很后悔,也很自责。想到过去一周,他对顾陈年耍的心机和故意的冷淡,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年年心里肯定很受伤的,江珩曜越想就越发难受极了。

顾陈年对江珩曜笑了笑。

“阿曜,高中的时候,我穿校服居多。特别是冬天的时候,几乎一直穿着,你记得吗?”

江珩曜点点头。

“那是因为,除了校服外,我没有其他的外套。而在校服里面我穿的棉袄,是印城那个三爷爷家小姑姑旧的扔了不要的,给我爸妈带回了老家。棉袄太旧,有些地方布丝有点烂了,棉袄袖子太短,我妈又续了两截别的在上面。我也有虚荣心的,我没办法直接穿了那样的棉袄,所以,总是要套件校服在外面。”

“我心里其实也很想要买新的,买好看的,但当时没钱,一点钱也没有。我妈问我怎么样,合身吗?我说挺好的,还挺暖和。阿曜,你看,我就说我很会假装吧。我心里明明厌恶极了。”

……

“我比较宅,也不喜欢社交,没有必要的话,其实并不喜欢和很多陌生人打交道。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虽然我可以做到,也能做好,但那些只是因为生存需要。避无可避,逼不得已,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过去在永安,在清溪的很多年里,我被我爸安排去完成他的一些要求和指令时,其实,我是厌烦的,是抗拒的,是抵触的。甚至是生气和愤怒的。但大多时候在心里,嘴上偶尔也会说一下,但基本无效,后来就认了,不多说了。”

“家里到了收麦子种水稻的季节,因为地迟迟未耕,灌溉的水迟迟未来,我爸不想一直在家里空等着,他也不让我妈留下,坚持要两个人一起赶快回印城。我爸的说法是,多赚几天钱,总好过在家空等白白浪费时间。”

“我爸交代我,等耕地机来了,灌溉的水来了,去我五姨家请她帮忙。再把我爷爷奶奶喊上,把家里的水稻栽了。”

“我心里是很抗拒的,非常抗拒。自己家的地,难道不是自己家的事吗?别人帮忙也应该是辅助的,自己家人主要担当和负责才是应该的吧?自己怕耽误赚钱,一个大人也没有留在家里,只安排孩子请亲戚帮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呢?我虽然是姐弟几个里的老大,虽然一直帮忙干农活,可我并不知道具体该干什么,该怎么干,请了亲戚又该如何招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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