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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繁荣|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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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将一切都归咎于我疯狂的错觉啊。不知已遭扭曲的是我钝朽蒙尘之眼、我腐锈壳中之脑,抑或属于我的一切都未能幸免。

我无法理解的事物远不止于你。属于你的一切都不被,也不应被我理解……

踏入这华美圣廷越久,越惶惑自己已沦为怪胎,巍峨重峦殿堂愈发威严而高耸,岁月却无情夺去她的枝桠,令她向下坍缩而垮塌。神赐的国度怎能如此处处辉煌而又如此虚妄空洞?可是,它的确如此虚妄,满溢而空无一物。它可能只是充斥了我无力承载的概念,赋名以完满;我是缺憾的表征,而你与它,它们,是与我相对的完满的具现。你的殿堂,你的宝座,你的权杖,你的天(和谐)衣你的冠冕你的飨宴,让我感到陌生的一切、那些属于神的符号,并非语言的“语言”——所有可触及的细节和遥不可及的宏景携手将世外神圣之庭构筑,也将这崇高脱俗定义彰显。

她像闯入了圣坛下高悬的神国的绘卷,这里本就是神的国度:在这里即使装饰庭院的木丛也远比她神气而高大,向上延伸螺旋的高顶似乎永无边际,它永世壮大并声势浩大。是小小一颗平面的圆点迷失在交错的弧弦,逃脱……对,她还未曾彻底逃脱。可是此间世外之地如此神异而遥远,影绰望不见尽头只余重峦叠嶂虚幻廓影可容凡俗肉眼捕获,它们构筑起立体迷宫,它们甫一降世便作天生立体的迷宫,试问一个平面的点要如何脱出它连观望都无力的,立体的魔障?

彷徨,徘徊,迷失,畏惧……神圣高庭自有其活着的神性,它噤声不语,亘古蛰伏而等待吞噬怪胎。在这里,没有谁胆敢成为打破常规的异类;除了驯服,我们别无他路。

所以在这只应允永恒美满之地,渐渐地,她也学会了宁谧微笑,同身侧如云侍者一道寂静微笑。他们共享完美无缺的容颜,无可指摘的青春,所以她尚属庸常的眼睛无法将他们分辨;每隔一段时间便替换上崭新一批,令她恍然那些永不凋朽的魂灵同他们容器,原来竟也有使用年限。而她依然无法将他们分辨。他们来了又去,也许其中有一些人曾穿戴过旧人皮囊重复回过她身边,到后来她不再用心仔细去看,更不尝试分辨,因厘清那轮回死结的举动毫无意义,她只知道,他们的确共享了永恒完美无缺的容颜,无可指摘的青春……没什么区别。

既已锢为永恒,便将归往相同。在你眼中我们正是无法也不必分辨的相同。那是否就是你无言的旨意?而你既定的意志,将一切引为了,“真实”。

——那么是否,她不太确定,犹疑地想;是否这怪诞永恒,留驻的仅只肉身躯壳?于是她也被锁住了,迷失了,存在于你勾勒的真实之景中的是我行尸走肉的复刻,在这芳香遍野亮丽堂皇世界外,被遗忘的我的另一部分早已腐臭,衰败,甚或不复存在。

她想要深究,她本来想要深究的;但永恒之话题庞大,当永恒也扎根于时间洪流不再前行,不,如果说这就是你眼中的伟大永恒……?

一切人与物都在胀大,向上茁壮耸去而生长。除了她。

神圣高庭有若髑髅之墓,而我是墓中小小一匹随葬物。这些侍奉的人们,神之扈随,也被主人带往了诡异的超脱:他们是死寂的巨像丛丛林立似棺椁将她围绕,唯独近身侍奉者同她互动之时,恍然又与渺小的她一般形貌无异,然而,一旦当她背过身去或连她自己也陷入安静,他们复又高耸,肿胀如初。

冰冷的,苍白的,只被允许微笑的一张又一张脸;凿刻般凝滞而探出,从山巅高处云迹远方殷殷向她垂望,也在她身后似潮水似雾气涌来,将她默默拥簇。他们是身领养护打理珍贵随葬物使命的墓中仆役,是神的眼睛无所不在不允许她逃脱,于是,她不得不在这死寂庙堂中习惯了沉眠,习惯了巨像头颅俯探。而一旦决定睡去,便最好不要中途睁眼。倘若于最深沉幽暗之刻惊醒——满室亮堂烛火、黄金以及各种她叫的出叫不出名字的珍宝便将闪动光晕,照亮少年少女或站立侍奉或趺坐燃烧的穿戴华彩盛装美饰的躯体,那一张张雷同的面容一具具复写的皮囊将神色活现而寂静微笑,下一刻便要回眸向她,再以眼神热切又无声探询她对这光亮和燃烧的程度是否满意。

一切人与物都在胀大,向上茁壮耸去生长,仿佛一旦那样做了即可与超凡同义。

她的宫房,餐桌,睡榻乃至床帏,都向上攀高升起,令她每日使用它们就如每日走过高高通神仪道而终临登圣。恐怕终有一天它们会将她托举入云,成为面目模糊但华光璀璨的神圣们的一员,而她的御主则会端坐更高处宝座投来轻慢俯瞰的一瞥……那不再只是狂者的臆想,她知道;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推动一切成真。

所以,她竟不知不觉开始期待起腥红大公偶尔召见,因为只有在那里,在那个人置身又或出巡之所,所有事物才将显露正常且如常一面。或许应该说,符合固执的她所固执认定的,“正常”。

他会驾临的殿堂当然远胜过她之高远,而不曾高远得过分,令人如坠魔障。他殿中接引的侍者们当然也俱都青春美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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