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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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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模糊了他的容颜,看不大真切,云舒努力睁大眼,喘着气试探:“沈公子?”

对方似乎“嗯”了一声,才松开云舒的小臂。

云舒清醒些许,想为刚才的莽撞做个解释,沈择清倒是率先提醒:“别乱跑。”随后转身离开,似乎在这静谧的夜色中还有很多要紧事得做。

她呆呆应了两声,不得不迈开脚步僵硬往回走。

直到凭借记忆找回院子,居然看见红绫依旧靠在门上,与之前无异。

“见了鬼了。”云舒嘟囔。

红绫撑开眼皮,见是她回来,冷声问:“上哪儿去了?”

云舒没搭理,转而将脸向窗子上贴,床榻上有人影隐隐绰绰,才堪堪回头:“你们方才怎么都不见了?”

月光甫一往红绫面上一照,阴森森的骇人。

“我方才还见着大公子了。”云舒见红绫没回话,继续道。

红绫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这件事等明个儿姑娘醒了再说。”她下了结论。

云舒点点头,又突然不着边际开口:“府中守夜不是不让说话吗?”

红绫:“…………”

*

房内,陈霜凌靠着桌案,看角落里的两个人。

段绪年手腕处绑着条粗麻绳,绳索蜿蜿蜒蜒像蟒蛇一般绕在一个分外健壮男人的脖颈处,男人匍匐着,像狗。

案台上点着盈盈的香,香味不太浓,应该是段绪年为她留的余地。

“我的心情不太美好,段绪年,这样晚的时间,有何贵干?”

段绪年拽着绳子:“你不是说,你不做奴婢吗?怎么还跟了叶岑潇?”

“嗯。”

“我今日来,就是同你说最后一次,到我身边来,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

“嗯。”

“……你不要觉得自己很重要,我想毁了你,随时都可以,所以请你听我的话。”

“知道了,你现在该干嘛干嘛去,我真的很烦。”

地上的男人动了动,挣扎着想往前扑,段绪年几时勒紧绳索,男人嘶吼两声,歪倒在地,整张面孔显露出来,陈霜凌搭一眼,便能瞧见不似常人的五官。

段绪年做事一向不考虑后果,为了好奇心给人喂点什么不该喂的也正常。

蜡烛不很亮,灯光幽幽昏昏的,一排铜制蜡烛架拖着三寸暗色石蜡都照不完整间屋子。

陈霜凌把随身带的不知名草叶扔嘴里嚼了嚼,顿时,一股凉意从头至脚漫延开来,像是一缕北风直接贯通整个人,还要冲破头顶,刺激得脊背发颤。

她阖了阖眸,酝酿一番,才长舒一口气,现在脑子已经清醒很多,鼻腔里充斥的凉爽刺鼻的味道,熏得她不受衣料熏香中情药的影响。

陈霜凌半晌才睁眼,自然地掂量两下那方砚台。

砚台已经开过锋,质地温润却极其有分量,她摩挲着砚面十分,坚硬却没有想象中的冰寒,一看便是上好的物品。

段绪年应当是在纠结,陈霜凌又抖搂出随身藏着的烟杆子,向烟斗里塞了些烟草,咬着却不急着烧,反而是随心所欲地踮起脚,半坐在桌上,一条长腿轻轻点地,支在地板上,而另一条则在红裙勾勒下若有若无地轻微晃荡,慵懒而散漫。

屋角蜡烛跳跃,映在墙面,投出巨大的阴影,黑暗与光明交汇,陈霜凌倚在其中吞云吐雾,面色不甚分明。

段绪年慢慢松开手。

“杀了她。”

未等地上的人动作,陈霜凌隐匿于黑暗之中的那只撑在桌案上的右手,已经悄然拾住一块硬物。

“嘭——”一声。

男人忽然觉得额上剧烈疼痛,只见陈霜凌踮在地上的右腿轻轻一借力,整个人轻巧跃起,给了他当头一砚,一丝血像猩红黏稠的小蛇一般从额头伤处爬下。

趁着男人被砸得来不及反应,陈霜凌左手又死扣住他的脖颈,顺手一带欲倾其于地面,自己也顺势欺身压下,右手动作不断,还未等对方呼痛,四四方方的砚台便朝着人毫无余力地砸,一下,又一下……

以至于每砸一次,都有大量鲜血喷射到陈霜凌脸上、衣物上。

铁锈味堵在她的鼻腔,让人想迫不及待大口呼吸,可一呼吸,又满是恶心透了的腥气。

黏黏糊糊的液体与原先通气刺鼻的薄荷味混杂在一起,□□的痛苦与那一抹呼吸不畅却因为疯狂而产生的一丝快感充斥陈霜凌的大脑,几乎要吞噬她所有理智,男人早已没了生息,她却还乐此不疲。

也许段绪年与她提出什么警告,但她已然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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